在等待宋远过来的空当,她把录音笔里的内容拷贝到电脑上,又拆开一个新U盘,把内容存了进去,这是她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唐佳卧室里有一个专放置U盘的小搁架,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长宽也就A4纸的大小,被分割成一条一条的空间,深度刚好够容纳一个U盘。
她把储存了蔡俊民和施才兴“证言”的U盘放了进去。上面已经整整齐齐码了好几排用完的U盘,都是这几年她的调查成果。
唐佳突然庆幸于这几年自己养成的一些职业病,譬如随身携带录音笔,一察觉到不对劲就会下意识观察摄像头,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记录下施才兴这次突如其来的威胁。
把U盘归位后,唐佳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旁边的黑色小盒子上。她轻轻地打开,那条宋远送她的手链和情侣戒指正安静地躺在里面,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微动。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唐佳心头一紧,盒子盖上时,发出轻微的“嘭”声。她连忙跑出去开门,路过岛台时,随手把它放在了上面。
还没到门前,就听见宋远的模糊声音隔着门传来。
“岁岁,是我。”
唐佳把反锁打开。
开门的一刹那,夹杂着寒气的身体还有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她的双臂被他的双手牢牢握住。
宋远弯下腰,视线上下描摹,生怕错过那一寸皮肤没有覆盖到。他的短发有些许凌乱,说话时声音还带着急切的喘息。
“岁岁,他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唐佳看着他的脸,依旧眉眼英挺,只不过往日沉静如潭的眸子里多了些肉眼可见的慌乱,而且,还有些红。
她突然想到上次这么细致地看他还是上周五,他们两个躺在床上耳鬓厮磨,做着亲密无间的事。
再后来,就是那个晚上,她远远地打量着他的半个背影。
之后,就是现在。
唐佳一颗心又酸又酸,她抬起手稍微归拢了下他的短发,说:“一切都好,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吗。”
话音刚刚落下。
她被宋远一拉,跌进他宽阔的怀抱。
唐佳犹豫片刻,手臂穿进大衣,回搂住他的劲挺的腰。脸紧紧贴上温热胸膛,感受到有力的心跳正在咚咚乱撞,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肉。
他这是......在害怕?
她被抱得越来越紧,连呼吸都不大顺畅了,唐佳从来没见过宋远这样,只能一下下抚着他的后背,轻声道:“宋远,没事了,没事了......”
宋远的头窝在她颈侧,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每一丝热量。
他开车在路上疾驰的时候,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画面,后来停留在他去美国后第一次见霍景山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霍家如日中天。
霍景山自视甚高,看周围的人如同微不足道的蝼蚁。正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那个人,那个父亲曾多次提到他名字的人——宋远。
昏暗街角,彼时霍景山冷笑着,轻飘飘地语气混不在意。
“我爸能弄死你爸,也能弄死你,还有你最在意的人。所以我劝你最好安分点,虽说在国外动不了你,但等你回国就不一定了。”
宋远刚刚十九岁。
清瘦少年咬着牙,指尖掐进肉里。他强制压下了所有怒火,吞下了所有情绪,然而眼中却没有一丝退缩。
那时候宋远告诉自己,他不会允许将来有这么一天。
刚回国的时候,宋远甚至不敢声势浩大的找唐佳,就是怕霍景山先一步知道她的存在。
宋远本以为他完成了十九岁时对自己立下的誓言。
没想到还是让她陷入危险。
其实听到唐佳在电话里不让自己报警,并且提到“金丝雀码头没下完的那盘棋”时,宋远已经渐渐恢复理智,明白她是想借此机会从这个人口中套话。
但他不敢赌,不敢赌哪怕千分之一她会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所以在见到她之前,每一秒都过的无比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连宋远的大衣都被浸染上房间的温度,他从唐佳颈窝里抬起头,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视线从她的眸子自上而下。
紧接着,覆上她的唇。
“唔——”
久违的气息再次侵入唐佳的领地,她双手抵在宋远胸前,想要推拒,却怎么都使不上力。
她想到今晚打算说的话,明白自己不应该再多贪恋,可还是在他时而温柔时而强硬的攻势下,不得不缴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