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个人,唐佳竟然觉得有些脸熟。
她扶着托特包带的手微微收紧,看来对于危险,有时候第六感往往要比眼睛更准确。
这时,那个男人的声音打破整个楼层原本的安静。
“唐小姐,不用害怕,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不如让我进去坐坐?”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威慑。
其实施才兴有些诧异。
她太冷静了。
那双眼睛里毫无波动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这种事他之前做过不少次,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她这般毫无反应。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竟然不喊不闹,只是远远站着。
莫不是她被吓傻了,说不出话来?
唐佳垂眸,没有再看他,越过男人的身体走到门前,从包里拿出钥匙。
她手上动作停滞一瞬,随即旋开门锁,“啪嗒”一声,门被打开。
屋子里亮起的一瞬间,唐佳转身抬眼,此刻漂亮的眼睛已经泛着红,无辜至极,她小声谨慎询问,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施才兴心头的疑云消散,心中莫名舒畅。
原来刚刚真得被吓傻了,现在才开始害怕。既然如此,一切就好办了。
他冷笑一声:“只要你听话,当然不会。”
沙发上,施才兴交腿靠坐,一条胳膊大开大合的搭载靠背上,颇有种上位者姿态。
他看着眼前这个叫唐佳的人,垂着头,纤细手指不自觉攥紧衣角。
微微露出的侧脸和网上流传的那个不甚清晰的视频中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那个视频他查了很久,本以为视频中的只是个普通路人,没想到却是个调查记者。
除此之外,还有意外收获,她竟然是宋远的女人。
如此一来,问题就复杂了。
本来制造一场车祸,或者一次拐卖就能解决的事情,现在却不得不考虑宋远的身份。
被他抓到把柄,可不是小事。
不过,是人就有软肋。
况且他这样一个小女生,肯定经不住吓。施才兴曾经能把男人威胁的下跪求饶,一个女人又算什么?
空气是死一般的沉寂。
施才兴一直自上而下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是他惯用的手段。
越是这样,处于劣势一端的人就会越不知所措,恐惧着即将要到来的事情。不断猜测、不断质疑、重构的勇气不断瓦解,直到最后被自我催生的恐惧震慑,溃不成军。
那他的目的也就能轻而易举的达到了。
唐佳以一种防御性的姿势坐着,手慌乱的在身前揉搓,却在不经意间拉下衣摆,挡住裤子口袋里录音笔不小心凸起的形状。
她抬头,目光和施才兴直直撞上。
带着略显颤抖的声线,小声问了句:“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
施才兴眼中全部都是她慌乱的神色,他的目光和语气一道冷了下来。
“你只用知道,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
“什么,什么事?”
施才兴语调突然升高,狠声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还反过来问我?”
唐佳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抖了抖。眼泪蓄积在眼眶,她没再低下头,而是让施才兴的目光毫无遮拦的落在她的脸上。
唐佳唇瓣张合,声音怯懦。
“......是因为我调查出。”她停顿了一下,努力稳定自己的声音,“郑文光因为发现工地使用不合格钢材,而遭到霍景山的报复。并把郑文光从高处坠落伪装成操作失误,以此来封住他的口。
“而且......买凶杀害知道内情并且为郑文光奔走的张阿姨,以此消除所有知道致成集团施工钢材不合格的证人......的事吗?”
施才兴目光一凛。
她话中的用词太过精确,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异样感觉,太阳穴直突突直跳
这段话如果被传出去,那不光他和霍总都要完蛋,甚至整个致成集团都要受牵连。
幸好,他干这种威胁的行当有经验,不仅来的出其不意,避免她有事先准备,而且还是在家里这种不会出现监听设备的地方。
想到这,又看她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心害怕的样子,心中的不安才平息了一点。
因为心中翻涌的情绪,施才兴半晌没说话。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