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大妃低喃。
父亲神色微缓:“他若真是凶手,我肯定是要为绯晒报仇了,等我阿日迪家族再出一位王子,他也可以给绯晒偿命了,到时候你便可以做太后,亲自抚养王子。”
“谁要养一个杂种的儿子,”大妃嗤了一声,“你从前连跟他说话都不肯,如今倒要送自己的亲孙女去给他生孩子,可见血统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权势。”
说罢,她停顿一瞬,面无表情地往外走,“父亲,你让我觉得恶心。”
父亲皱了皱眉头,却没有拦住她。
日暖阁,屋檐下。
日头西移,院子里却还算亮堂,冯乐真用小指剜起一点药膏,仔细给绯战涂药。
“果然丧子之痛非同一般,大妃这样冷静端庄的人,竟也做出挠人脸的事了。”她缓缓开口。
绯战勾唇:“她应是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她与你闹时,阿日迪家族的首领也在旁边吧,当时是什么态度?”冯乐真又问,“可曾流露出怨怼?”
绯战笑了:“人死不能复生,真相如何还重要吗?那老小子只怕现在日日都盼着你赶紧死,腾出位置给他的宝贝孙女呢,至于别的,都不重要。”
“所以你打算让本宫何时死?”冯乐真问。
院子里突然静了一瞬。
片刻之后,绯战无所谓地看向她:“殿下想走了?”
“形势瞬息万变,本宫确实逗留太久了。”冯乐真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绯战勾唇:“可还没到两个月之期呢。”
“本宫想尽早离开,越快越好。”冯乐真毫不退让。
然后便是漫长的沉默。
许久,绯战开口:“再等等,再等些时日。”
冯乐真不置可否,只是专心为他擦药。
绯战静静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眸子,等她涂完药要收回手时,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
“殿下涂药的手法还真是熟练啊。”他似笑非笑。
冯乐真扫了他一眼,倒也坦然:“熟能生巧。”
“哦?是给谁涂的?”他又问。
冯乐真抽出自己的手,将药收了起来:“你又不认识。”
说着话,她起身走到院中,悠闲地伸了伸懒腰。
今日她穿了一身红衣,短短的袖子只到手肘往下两寸,露出纤细洁白的手腕。夕阳西下,落幕前的余晖落在她乌黑的头发上,镀上一层温柔的金光,她好似从天上来,整个人都要融化于昔阳之中。
冯乐真活动了一下身子,正要使唤绯晒去给自己拿些吃食,结果还没回头,便直接被扛了起来。
“做什么?”她不悦道。
“做点殿下喜欢的事。”绯战一脸痞气,大步进门后用脚将门踹上了。
一室荒唐,等结束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冯乐真换了一身衣裳,对着镜子整理妆容时,瞧见了脖子上的咬痕,她面露不悦,透过镜子看向后面的罪魁祸首:“下次再敢乱咬,就将你的牙敲了。”
“我好害怕,”绯战做作地抖了一下,又笑着反驳,“也不知是谁,将我的环都咬扁了,反倒恶人先告状起来。”
“本宫咬你,是你的荣幸。”冯乐真一脸矜贵。
“是是是,我的荣幸,”绯战说着,从后面抱住她,看向镜子里两人贴在一起的脸,“殿下既然这么喜欢,何不直接摘下来,又或者……我给殿下也穿一个如何?”
冯乐真眼皮一跳,当即拒绝了:“像什么样子。”
绯战无声笑笑,扣在她腰间的手愈发收紧:“不疼的。”
冯乐真正欲说话,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绯战直起身扭头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了慌张的敲门声。
门打开,绯战问:“怎么了?”
“大妃、大妃服药自尽了……”来人忙道。
冯乐真顿了顿,颇为诧异地看向门口。
绯战倒是平静,只说一句知道了便将门关上了。
一回头,发现冯乐真盯着自己,便叹了声气:“又得忙了。”
“你做的?”冯乐真几乎与他同时开口。
绯战无辜反问:“何以见得?”
“她没用了,再留着只会是祸患,以你的性子,应该不喜欢留着祸患,”冯乐真抬眸看向他,“而今日她刚见过亲生父亲,势必添了新的失望,会自尽也在情理之中。”
人是不是真的有寻死之心并不重要,只要外人觉得她想死,那便够了。
绯战笑了笑没有反驳,回到她身后继续抱她:“大妃一死,绯释他们就更说不清了,父王即便是为了安抚阿日迪家族,也要表面上冷落他们一段时间,二妃和绯释可不是什么能存得住气的,你猜他们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