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冷水灌进口鼻,她的身子不受控地往水里沉了沉,正要窒息时,一只大手突然捞起她。
冯乐真扫了一眼身边的人,继续往前游。
有了绯战借力,两人很快便到了岸上,那边清水阁火把攒动,两人谁都顾不上歇息,便立刻往日暖阁跑。
“你今日出现在这里的事,都有谁知道?”绯战语速极快。
冯乐真:“只有绯晒和大妃的一个奴仆。”
“奴仆呢?”绯战问。
冯乐真:“死了。”
清水阁外泊着的小船上,奴仆七窍流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空,只怕连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绯战沉默一瞬:“确定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确定,”冯乐真想起奴仆慌张的神色,唇角渐渐扬起一点弧度,“此事毕竟不光彩,绯晒没蠢到昭告天下的地步,大妃那边更不用说,若是知晓他做了什么,不可能不阻止。”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日暖阁,绯战一进门便让人送来炭盆,然后将衣裳从里到外都脱了,昏黄的烛光照在冻得微微泛红的躯体上,汝环随着他的大动作来回晃动。
美不胜收,冯乐真却没心情欣赏美景,只是如他一般快速将衣裳全脱了,又从柜子里找出新的衣裳换上。等她全部换完时,绯战已经穿戴如新,身上的衣裳与之前那身没有半点区别。
冯乐真看着他的衣裳,眉头微扬。
“也算备不时之需。”这不就用上了,绯战扫了她一眼,继续烤头发,“记住了,你今晚没有出过门,也没有见过绯晒。”
说罢,头发也彻底干了,他不再看冯乐真,直接转身离开。
冯乐真静静坐在屋里,不多会儿,阿叶便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情况有变,”冯乐真缓缓开口,“吩咐下去,暂时按兵不动。”
“是。”
大王子死了。
大王子死在了清水阁中。
消息传到宴席上后,塔原王失手打碎了杯盏,恨得眼睛都红了:“胡说!胡说!”
“嗯……”绯战一身酒气从自己的桌子下面爬上来,昏昏沉沉地问,“怎么了?”
塔原王哪顾得上他,黑着脸便带人走了。
绯战醉意朦胧,想跟都跟不了,最后只能召来两个奴仆,扶着他跟了过去。
注定是无眠的夜,等绯战回到日暖阁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北方的清晨露水极重,空气仿佛被水洗过一般,混着花香只叫人心旷神怡,相比起来,门窗紧闭了一夜的寝屋里,空气就沉闷多了。
“如何?”冯乐真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昨晚刚换的衣裳,显然是一夜未睡。
绯战看她一眼,最后拖了把椅子到她面前坐下:“聊聊?”
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冯乐真淡然与他对视:“怎么聊?”
“首先说说你为何会与他在清水阁见面?”绯战看着她的眼睛道。
冯乐真唇角勾起一点不明显的弧度:“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他让大妃的奴仆给我传信儿,将我引到那里,想对我不轨。”
“这些我是猜到了,我只是不明白,殿下聪明一世,也一向标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何在明知是陷阱的情况下只身赴会?”绯战笑问。
冯乐真:“因为本宫打算杀了他。”
绯战表情不变。
“你身份低势力薄,即便他死了,王位也轮不到你,可如果杀他的人是绯释呢?大妃爱子如狂,唯一的儿子死了,想来她就算豁出性命,也绝不允许杀她儿子的凶手登上王位,”冯乐真说着,面露惋惜,“你昨晚若是不来,便是二王子见大王子欲对三王子妃图谋不轨,当即与大王子发生冲突,失手之下杀了大王子。”
她在身上涂了可以让人短暂失去力气的药,绯晒嗅了之后浑身无力,她独自一人就能杀了他,而这种药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查得出来。
塔原是马背上的国家,她一个弱女子,自然杀不了绯晒,那唯一能杀他的,就是绯释了。到时候她亲自作证,再找机会放一把火,假死后随阿叶离开,绯释的罪名便彻底坐死,虽然塔原王不会因为一个儿子的离开,就放弃最心仪的继承人,但失了唯一王子的大妃家族,若不想被绯释彻底吞噬,只能转而扶持绯战。
“天时地利人和皆有,可惜你来了,将计划毁于一旦。”想起这件事,冯乐真就觉得无语。
绯战神色莫辨:“为何杀那个奴仆?”
“顺手的事,免得他到时候为了阻碍绯释进门闹出太多动静,将其他人也引过来。”冯乐真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