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氛围太好,她居然觉得——
他怎么会那么好看。让她想要摸一摸他的睫毛,碰一碰他的手指。
让她想要再靠近一些。
再靠近一些。
手指触上他衣袖的那一刻,晚晚如梦初醒,迅速将手收回。
容厌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即将制成的花冠放下,侧头看过来。
“是无聊了吗?”
没有,不无聊。
即便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她一点没有觉得无聊或者无趣。
她都没觉得过去多久,街上就已经张灯结彩。
晚晚心跳略快了些,低下头去看他给她买来的食盒里的东西,都是合她口味的一些吃食,份量并不多。
她搂着食盒,僵硬地转移话题道:“你怎么只买了这些呀,都不够两个人的份量。”
容厌道:“我不饿。”
晚晚拧眉,“你又来。”
容厌一愣,想到先前他因为不想吃东西,饿晕过去还被她发现的事,他此刻回想起来,也有些想笑。
“待会儿我们再去街上……”
晚晚快速道:“你在这儿继续做,等我一会儿,我去再买一些回来!”
说完,晚晚没等他点头,便起身,一步步淡然又平静地往外走,一直到出了容厌的视线,她脚步才快了些,裙角因为她走得快而扬起,浅粉的衣袂飘荡起来,像是在黑暗中绽开的桃花。
下了楼,穿过堂中被分割成许多风格区域的坐席,晚晚快速离开江南景,直到脸颊吹上夜间的凉风,她才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
头顶明亮的灯光之下,晚晚脑袋空空地走在街道上,灯火投在她眼底,漆黑的眼眸像是被盈盈的星光点亮,里面潋滟的波光摇晃。不知是不是因为街上燃着的红色灯笼,让她的脸颊也显得微微晕红起来,让人想到桃花、春水,春意无边。
晚晚抬手摸了摸脸颊,微微的热意。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声喃喃:“我生病了吗……没有啊……”
没有生病,脸颊却越来越烫。
她心跳也越来越快。
晚晚抬手捂着心口,唇角想要扬起又克制住,她变得好奇怪,心里很高兴,很甜、很软。高兴到让她想要大声喊出来,就连走路也变得轻飘飘地。
明明没有喝酒,却像是彻底醉了一样。
从来没有过的滋味,晚晚心中雀跃,忍了又忍,直到让街口的凉风吹得她有些冷,她才渐渐从这种奇怪的状态中缓和下来。
摸了摸不再烫热的脸颊,晚晚总算能放松地呼出一口气。
幸好她这样没被容厌看到。
万一被他看到……晚晚想了下,他要是若无其事追问,她会心虚,他要是挑明了直接问,她会羞恼。
他要是真那么好猜就好了,谁知道他还会想出怎么让她更窘迫的说法。
晚晚放纵地在心里吐槽了他一句,叫出便衣的暗卫现身,想要来完成她出来的目的。
在街巷之间逛了许久,她也问了好几个暗卫,却都问不出来,容厌的口味。
晚晚手指无意识捏了会儿袖口,索性将她看到的,各种口味都买了一遍。
总能有他喜欢的。
她好像,确实对他了解没那么多。
虽然一起用膳那么久,可都是他随着她,她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尽管看他总是穿着玄色衣服、玄金龙袍,可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颜色、什么花纹……
她那么不了解他,最开始接近他时,也显得那么不伦不类。
他确实不是因为她有多关心他、对他多好而喜欢她。
在她展露医术之前,瘟疫之时,她从马上跳下来,他就已经主动张开双手去拥抱她了。
她也可以,这样只是因为她是她自己,而被喜爱吗?
晚晚捏着食盒的手收紧。
那个时候,她在他面前还有点伪装的,对他也还没那么不好,他也还没有见识过她有如何病态的习性。
可是,后来他都见到了,甚至也亲身体会过那么多次。有多痛苦,她都知道。
他……还喜欢她。
晚晚回到江南景,独自挑了一处坐席先坐了一会儿,没有立刻上楼去,回想着方才那些错乱纷杂的想法,精神格外紧张地坐着。
她还想自己再平静一会儿。
没多久,屏风后面抚琴的人换了一个,耳边的琴声一声一声缓慢响起,是抚琴的人在调弦试音。
片刻后,调完了弦,本来听着这人试音的琴声,觉得应该是个极擅音律的人,可琴曲响起,就算晚晚琴艺一般,也听得出,这人的弹奏每个音虽然没有错,却都慢了些。
琴曲是《鹤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