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医者和病人,会像她和他这样。
而他很快就会醒来,她该怎么说清,那时吻他,或许,只是她的冲动……
心乱如麻。
困扰到不行,晚晚没有注意到,她睁开眼睛没多久,容厌也醒了过来。
他没有出声,只安静地拥着她、看着她。
晚晚侧过脸颊想要看看他时,被吓了一下 。
容厌他怎么醒了?什么时候?
听到她惊吓到溢出口的轻微吸气声,容厌忍不住笑了下。
晚晚本是想着,反正是在椒房宫,她只需要小心离开这儿,回到自己寝殿里,待会儿,容厌还得去御书房见一见大臣,他没有时间来找她问清楚她为什么要吻他。
等他回来,估计药效的时间又要到了,他只能继续昏睡。
只要她注意着避开,她便还能有时间,不去回答他这个问题。
不去回答这个问题,她便能再往后推一日,多推几日,两个月也就到了。
可谁想到,她第一步还没下床,他便已经醒了,计划夭折在开始之前。
晚晚掐紧掌心,定定看着他,如临大敌,等着他发问。
为什么吻他?
是不是彻底被动摇了?
是不是,对他动心了,开始喜欢他了?
容厌又看了她一会儿,神情平静温和,眼眸清透,好像看不出她的心思,也好像他都知道,也都接受。
垂眸间,却像是划过一丝悲意。
情感上,她不喜欢他,理智上,她不愿喜欢他。
有些话,他问出口便是逼迫,撕开若有若无的亲近,就又会迎来新一重的防备。
晚晚望着他,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问啊。
就算她也没想清楚怎么答,他先问啊。
他轻轻启唇,开口说话。
晚晚心脏忍不住提起去听。
“我去御书房了。”
不是她料想中的任何一句,晚晚下意识发出气声:“啊?”
容厌又笑了下,“我去御书房。”
他没有提起。
她不用去琢磨怎么回答,怎么剖析心理,怎么理性斩断不该在这个时候生出来的心思……
可晚晚心底却空落落地,愣了愣,才点头。
容厌松开抱着她的手,披衣下榻,高大的身形撑起玄黑的龙袍,是冰冷而华贵的俊美。
晚晚的视线沿着他的衣角往上,他喉结处有一道吻痕,往下还有几块微红的印子。
而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再问什么,穿好衣物,便要出门。
就像是,什么没有发生过一般。
晚晚出声叫住他:“等一等。”
容厌回过身。
她居然会留一留他。
他望着她的眼眸带笑。
一点点的甜意,都像是久旱之后的甘霖。
晚晚坐起身,犹豫了下,冲他抬手指了指脖颈。
容厌抬手碰了碰自己的颈部,立刻便想到她还留下的痕迹。
晚晚嗓音不自然道:“你要去见大臣,那么多日没有露面,今日也不能这副模样。”
容厌却想,这些痕迹,要是能一直留在他身上就好了。淡下去了,她再为他添上,抱他,吻他。
晚晚目光不知道应该去看哪里,只好看向一旁,而后视线又落到地上。
“你去拿我的妆奁过来,我为你遮一遮。”
容厌温声应了一声,举步便去她的妆台前。
将整个妆奁都搬到她眼前,晚晚抽出放着胭脂水粉的那一层,盛放手串的上层也被带出来了些。
许多有价无市的珍宝之中,只有一串没那么华贵的茉莉纹白玉檀香珠,她唯独没有碰过这手串一次。
晚晚视线停留在这上面一瞬,很快又将这一层推回去,只取出脂粉。
送到她妆台上的,也都是他让人为她按照她的兴趣找来的,样式不多,却都没有什么香气。
也幸好,这样不至于让他议事时,身上还有明显的女子脂粉味道。
晚晚小心翼翼将他领口解开了些,跪坐在他身前,凑近了些,专注地为他去遮掩颈上的红痕。
容厌仰头,将下颌抬高了些。
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洒在她颈间,她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肌肤,只属于她身上的那股清淡药香缭绕,酥麻之意随着她一下下的碰触席卷全身。
片刻之前纵然意乱情迷,他和她之间,却也没有进一步做什么。
可是,他从中窥见一角她的情绪。
他过去为什么会觉得她冷漠无情呢?
她不是。
她只是一点一点,都算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