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厌低声笑了一下。
“这天下大得很,坐在这个位置上,想要个相似的人,没那么难找。从你封妃到今日,送入宫中像叶云瑟的人不知凡几。找一个和裴成蹊相似的人,不难。”
晚晚不知道这些事,容厌也没让那些人出现过。
提到和阿姐相似的人,她怔愣了会儿,笑了笑。
她也曾担心过,世间并非只有她一个人可以扮作阿姐,所以才处处想让他心里也有她,而不是瑟瑟的影子。
如今成了,却发现,得到他的喜欢,重要也没那么重要。
晚晚随口问道:“都知道陛下珍爱阿姐,阿姐与陛下是如何相识的?”
容厌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他甚至不太想说什么。
她明明知道他喜欢的是她,甚至他方才还丝毫没有收敛情绪地亲吻她。
容厌还是兴致缺缺答道:“孤十二三岁时,身中多种剧毒,寻到神医私下出宫,回去路上遇乱匪又中了毒箭,被叶云瑟救下。”
那个时候,何曾想过什么情爱。
晚晚恍然,还是她非常熟悉的、俗套至极的故事。
阿姐心善是真的心善,晚晚从她那里听到过无数个被她施过恩、甚至救过命的人,因此心仪于阿姐的故事不在寥寥。
可偏偏会有人觉得,阿姐对他们是特殊的。
让她时常被逗笑。
晚晚问道:“陛下后来与阿姐再见过吗?”
容厌和阿姐应当是相同的年纪,大她不到三岁,阿姐十六那年,她十四,两个孤女开始相依为命,最艰难的时候,她也并未听说过后来阿姐提到过容厌。
而他不是见过之后会让人忘记的人。
容厌散漫道:“算是见过。”
晚晚皱了一下眉。
他如今喜欢她,那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阿姐?
她不在意他之前喜欢过谁,只是他说过,她是被人故意送入宫中来的,他若是一点没有表露过对阿姐的关注或者看重,又怎么会有人盯上她?
而且……他三年前宫变,她和阿姐也是三年多之前丧父丧师。他开始掌权时,阿姐也还好好地,没随军而去,他看重阿姐,却也不曾表露过半点照顾或者让阿姐进宫的意思。
晚晚这样想着,也问出了口。
容厌已经明显不想再提,懒懒地道:“她不适合,经不起半点危险。”
晚晚忽然抬眼看他。
瑟瑟经不起半点危险。
这句话没有错。
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瑟瑟哪里都好,她天生就应该被所有人精心护着,半点风雨都吹不到,什么危险都触碰不了她,而在瑟瑟阴影之下的她,却是在对立的另一面,她哪里都不好,却什么都可以承受,都可以自己消解过来。
外人不提,就连骆良狠下手罚她时,也不曾觉得她会崩溃受不住,只有师兄和师娘,连她早起晨练、嫌热少穿了一件衣裳都会心疼念叨,她想独自去旁边山头采药,师兄都得在后面悄悄跟着,免得她遇到危险。
只有师兄和师娘。
容厌是她见过权势人心一道最厉害最透彻的人,可他也不是例外。
晚晚轻声认同道:“阿姐不能承受的,我便可以,我适合。”
确实,在他身边那么危险,她也好好活到了今天,还成了皇后。
容厌皱了一下眉。
他听得出她的语气不太对,却也没察觉哪里有异样。
叶云瑟确实经不起半点危险。
他还未宫变时,一次出宫遇上,得知她处境,便在茶楼上等她。那个时候,他出手帮她解决掉麻烦的叶家之事也不难。叶云瑟与他隔着一重屏风,不再走近半步,恭恭敬敬,却不愿同当时明面还是傀儡的他扯上半点关系惹上麻烦,不敢冒一丁点的风险。
他伸手抬起她下颌,不让她将眼眸低下,道:“你若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
晚晚想了一会儿,却并不打算再问感情上面相关的问题。
没有什么必要。
她问道:“晚晚不懂的太多了,我想知道,与陛下相处这些时日,陛下究竟在做什么呢?”
容厌看了她好一会儿,没等到别的问题,才答到: “治国,无非对内对外,对内再分对臣对民,无趣得很。大邺上数两任帝王为外戚掌控,门阀暗斗,如今孤掌大权,平衡分化氏族党派,安民乐业,待国力再强盛,便着手国境之外,扩大版图。如今朝中尚算平稳,外戚楚氏也将被连根拔起,剩下的,不过是稳固统治而做出的手段罢了。”
他回答笼统,没什么具体的手腕算计,却并不敷衍,将他所放眼的都讲了出来,隐隐听得出他对这些朝事的散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