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狠不立,”谢珏翻开奏折,风轻云淡地说,“便是要让这天下看清逆党的下场。”
“参我?那就让他们参好了。”
能改变什么。
陈湛也无甚所谓,言官嘛,本来就是一群讨人厌的家伙。事情说完了他也没什么事,眼风扫到门外的身影,嘴角一扬,“没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
“嗯。”
陈湛从殿内退出路过她身边时,云泠恭敬地福身行了个礼,这才往殿内走去。
两边的灯烛通明,映着上首之人颀长的背影明暗交汇,身着深黑的广袖绣金云纹锦袍,如墨的黑发只束玉簪,疏离冷意尽显,漆黑的影子倒映在墙上,沉默矜贵。
云泠走进了殿中央行礼,距太子几步之遥。
安静的殿内只有纸页翻动微微声响。
望着他的身影片刻,云泠轻轻出声,“殿下这一趟可一切安好?没想到殿下这一去,时日竟如此之久。”
话音落下,却不见太子有任何反应。
殿内寂静。
云泠抿了抿唇,又道,“这些时日奴婢在宫中,也甚是记挂。”
‘啪’地一声几不可察的轻响。
谢珏合上手中奏折,转过身来。
冷峻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精致漂亮的凤眸往下看去,视线深深落在站着的云泠身上。
第22章
许久,在朱红金漆椅上坐下,他淡淡应了一声,“嗯。”
便是回她之前可一切安好之问了。
云泠松了一口气,眼尾浅浅弯了弯,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端出一盏温热梨汤上前伺候,“前几日便得知江州大捷,奴婢深感欣喜,想着殿下不久便要回来,早早地让人开始准备迎接,却没想到这么快,许多事情都没准备好,实在是奴婢的错。”
“想着殿下长途跋涉,必身疲体乏口干舌燥,便让人煮了些梨汤送来。”
谢珏接过来尝了两口,随手放下。
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云泠赶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闲谈这些的,他离京两月,整个后宫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一应内务凡大事她都详细以报。
这后宫事虽非前朝,看起来只是女人方寸之地,但绝不能小觑。
如今老皇帝命留一线,早已不能动弹,汤药吊着徒留一口气罢了。前朝后宫尽归太子掌控。
云泠自是要帮他掌好后宫事。索性他离京两月她幸不辱命,将后宫内务料理得井井有条,没出任何差错。
只除了一件……
敛下心神,云泠继续说着后宫重要的一些内务。
太子看着手中奏报,头也未抬,只偶尔冷淡应一声。
没多久,云泠禀报完了,便停下。
没了她说话的声音,殿内寂静下来,空荡荡的。
与太子时隔两月不见,她竟然一时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奉承讨好之语。
外面天色不早,云泠想着他也应是累了,再留下去徒增打扰,干脆提出告退,
“殿下长途跋涉,早些歇息才是。”
谢珏这才抬眼,面无表情,“都说完了?”
云泠应答:“是。”
话音落下,门外疾步走来一深色宫服内监,中短身材,看着已不算年轻,四十上下,步伐矫健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匍匐跪下,“老奴拜见太子殿下。”
是李有福。
得知太子归,竟匆匆连夜赶来。
谢珏:“何事?”
“老奴听闻殿下大捷,特来恭贺您得胜归来,”李有福抬起头,视线扫过太子身边的云泠,暗藏着不怀好意的笑一闪而过,立马恭声道,“还有一事,前儿个老奴终于查到了继后与大理寺卿严博一党在宫中来往传信宫人的蛛丝马迹,只是……”
清扫逆党余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李有福是个墙头草,更是个人精。竟然在兵变之前就向谢珏投了诚。
且他曾是继后心腹太监,得知她许多秘辛筹划,如今是为太子办事,对太子有用之人。
谢珏见他迟疑,不耐烦,“只是什么?”
李有福立马双掌着地,战兢道,“只是老奴在宫中行事并不方便,没能继续查下去。”说着抬头小心地看了云泠一眼,“云泠姑娘管后宫事自然是费尽心机,劳心劳力。老奴也不敢多嘴。”
“云姑娘还年轻,独掌后宫行事稍微过头,引得四下不满也是情理之中。老奴只是为了殿下办事,绝没有同云姑娘相争之意。可云姑娘怕是误会了,竟处处打压老奴,老奴的干儿子也不知怎么惹怒了她,无辜丢了性命。”
云泠垂眸,这个老东西,果然是来告状的。
不直接说她杀了王大德反而故意说她杀王大德是为了与他争权,故弄权术。引起太子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