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虽是处于下风,但脸上却挂着笑, 他已过而立之年, 却能轻而易举的将薛敖掀翻, 像头凶猛精壮的豹子。
“你小子先惊了老子的马, 还敢问我!”
薛敖咬牙,下意识提住裤腰。
他本是急于去找阿宁,刚至天街的时候就被谢缨追了上来。那人青着一张脸提枪就刺, 他的鞭子缠不住重黎,只好跃起到两侧商铺的檐顶上再攻。
薛敖足下生力, 在谢缨杀人的目光中向上一跃, 可腰间一紧, 薛敖心生不妙,俯首望下,果然见那柄长枪扎在了自己白裤的一边上。
他欲飞上,内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 可那枪尖刺的过于巧妙,一沉一蹬,险些给他下身扯了个精光。
薛敖赶紧跳下,他实在是不敢想, 若今日光着屁股在天街上飞, 他那远在辽东的老父亲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气死。
阿宁也要嫌弃死他。
“谢慈生!你耍赖!”
在一群围观百姓的哄笑声中,薛敖拽住松动的裤子一脸羞愤。
谢缨哼了一声, 转头就跑。
薛敖一只手抓紧裤子, 另一只手甩出十三,直直抽向那道红色的身影。
天街上人流踵至, 薛敖不能如在北司一般放肆横甩,只能从上至下的朝着前方劈过去。蓦地却见谢缨灵敏一闪,十三狠荡在青砖上。
神兵清鸣,惹得前方的高头大马受惊,打着响鼻地左右乱踩。但好在背上的主人御马得当,没叫乱动的马儿再做些什么。
薛敖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事又抬脚追去。他本意再次跳到房顶上,好追不远处疾行的谢缨。
可刚离地七尺,臀上一勒,那倒霉的裤子再次受害。
薛敖险些摔了下来,他死死拽着不懂事的裤腰,看向马上笑得放肆的男人。
就是这人,刚刚拽着他不放。
银袍少年鼻尖通红,眼睛瞪的滚圆,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那双乌黑圆眼里闪着羞辱的泪光。
“别扒我裤子!”
...
薛敖与那男子一路打一路跑地终于到了阿宁这里,这男子一身功夫不知师承何处,拳拳到肉,捶的他浑身生疼,最可怕的是这人打斗间竟像是在逗他玩一般,毫不费力。
这样的年纪与内力,薛敖暗忖,应当就只剩那威名赫赫的蔺门双星了。
他正得意地扬着下巴说阿宁的时候,又被这人抡了一拳。
薛敖闷哼出声——好大的拳头。
阿宁不知道不远处薛敖的官司,她只端起身后的茶朝穆柏的方向泼过去。
让人惊讶的是,穆柏身旁的兰香拍着手笑出了声,“这位姑娘说得好!”
一盏茶倒下的功夫,不过几息,她却看到那年轻公子的脸色骤变,像是再无顾忌一般朝阿宁吼道:“巧言令色,胡言乱语!小小年纪就抛头露面,你的道理都是谁教的?!”
阿宁也不恼,淡淡一笑,“新科状元,陆鹤卿。”
想比靠山,她也有。
众人哗然,就连气焰高涨的穆柏也无力的蠕动唇瓣。
“就、就算如此”,他僵着脖颈喊:“这是我与孙家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轮得到你在这里插手!”
阿宁深知国公府上下对孙群芳的态度,国公府的这一辈只有两个女孩,孙群芳身为长女更是受尽宠爱。在上京的世家大族里,嫡长女一般是家族联姻的利器,象征着一个世家教养儿女的能牍,譬如蔺锦书。
而孙群芳,却是由国公夫人千挑万选且是问过本人心思,才定下来了穆柏。
一品官员家的嫡幼子,家世不低,也不用肩担家业。况且穆柏生的清秀,除却人比较轴外,没有什么大毛病。但国公夫人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挑遍上京的男子竟会这般糟践她的女儿。
也正因此,阿宁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为孙群芳张目。
今日若无人敲打穆柏,来日他说孙群芳“怯懦无能,无主见无心胸”的言语传出去,便是再做补救寻责,对于孙群芳来说也是不小的打击。
“我表妹为何不能为了我仗义执言?”
阿宁睁大眼睛,抻头向下望去,见一侧的胭粉铺里走出来的姑娘竟是孙群芳。
“表姐...”
孙群芳抬头与阿宁安慰一笑,她转身看向慌张的穆柏,朗声道:“穆公子今日所说,我已听的一清二楚。既然公子瞧不上我齐国公府,那便劳烦回去与穆大人说一声,你我两家撕了婚书便好。”
穆柏今日小饮了几杯,被狐朋狗友撺掇着拦下兰香,又口吐狂言,现下看到神色无异的孙群芳,才算知道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