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感叹陆家这位姑娘真是长到那小谢侯的心尖上了。
溶月一直未露面,有小厮说是被阿宁派去弄些小巧的吃食,防着接下来会饿到。橘意觉得奇怪,问阿宁后只见那大红喜帕微微晃动,喜帕后是人在颔首。
阿宁端庄地坐在圆凳上,等橘意伸手来福才缓缓起身,日光照耀下身上的暗纹红线麟麟生辉,仿若一大片艳丽的牡丹与海棠开在眼前,叫人忍不住屏息敛声。
少女莲步轻移,在周遭一群娘子的恭贺欢呼声中走向门口。
听着声音是谢家已经过了七皇子那关,朝着这边来了。
等这道房门终于被叩响,橘意担忧地看了眼阿宁,却隔着喜帕看不清神色。
“如逢花开,如瞻岁新。百年之好,风出东斗。”少年清朗的嗓音中带着合时宜的柔软,“慈生今日缔婚姑娘,此后阿宁所想皆为我心之所向。”
“娘子,酒酽春浓琼草齐,还请出门,与我来家去。”
手心发麻,指尖微颤,等那房门打开的声音丰盈在耳廓,继而放大氤氲,谢缨才敢直视那朝他迎过来的姑娘。
那是他的阿宁。
即便知道今日要出事,可看到这般场景的杜鹃还是欣慰地露出笑容,若说这世间能将他主子至于如此患得患失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这大红喜帕下的姑娘了。
“谢大人,还请引着新娘子。”
见谢缨怔怔,喜妇人小心扶着阿宁迈进,将牵巾塞到他手心中,大声笑道:“小谢侯可是看的痴了,心中欢喜,则需好好引着。”
谢缨不语,直到众人都有些奇怪他的沉默才轻笑出声:“好。”
等从陆府出来后,六驾花轿敲锣打鼓地离开陆家后,陆父陆母再也忍不住喉咙中的哽咽,望着那远去的红色潸然泪下。
晏枭忙上前劝慰,可再如何说也只是空话,直急的他抓心挠肝。
刚把二老劝回屋中避风伤心,门口探头探脑的近卫却神色紧张地忘了过来。晏枭心下一紧,这近卫是城郊的枢使,若非出了大事不会来寻他,今日谢陆大婚,莫不是薛敖杀回来了?!
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心惊肉跳,晏枭又安慰了几句后忙走出去一把抓过近卫问出了何事。
“殿下,东大营的谢家军今日都不在,飞鸟使来报,说是城外有一大队人马,来路不明。”
晏枭下意识反应是晏阙的示意,只是谢缨与之素来交恶,况且永安侯府从古至今便是纯臣孤臣,谢缨那般心性怎么在今日容忍晏阙犯蠢。
可转念一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了。
“派人通知七星阁,严守皇宫内外和父皇寝宫。”
等近卫领命离去枭面上懒散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云啊阿云,谢缨凭一己之力就能拖住几方势力叫你我瑀瑀难行,难怪你当初宁愿抗旨也要拒了这桩婚事,只可惜...
日色正浓,十里红妆穿过长街月桥,在漫天的欢声中停驻在南天门口。
说是叫南天门,实则是旧朝为了观天象而设的高台,此处建筑拔地而起,魏巍之势是俯瞰整个上京城的最佳点位。
谢缨微一抬手,止住队伍动作后转身走近马车。
声音略微凝滞,喜妇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闭紧嘴巴,不敢去规劝这漂亮的小侯爷。
杜鹃早早地就跑去了东大营,临走前借着锣声将白火石炸开,此声一做,萧氏儿郎再不躲藏度日。
昏暗的花轿里忽然透进来一丝光亮,定睛望去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朝着里面的人伸了出来。
“走,去观星台上吹吹风。”
里面的人像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顺势将牵巾的另一头递了过去,随人走了出来。
见状谢缨只微微一笑,眸中神色意味不明,引着少女朝观星台上走去。
耳边本是嘈杂的人声,眼下变得有些寂静,喜帕下的视野有限,只能从摇晃的巾边瞥见脚下的几寸土地。脚步骤停,想来是应当到了观星台上,还未来得及有些动作,耳边人声忽然变得又乱又响,整齐的胄甲摩擦声在下方响起。
溶月一抖,手心的汗水濡湿了牵巾,她知道谢缨这般反常定是发生了什么。
鲜艳的牵巾落地,又被大红喜帕覆上,溶月反手抽出腰后的短匕,朝着同是一身鲜红的谢缨刺了过去。
短匕在空中划过一道高光,又在谢缨喉咙前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