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回头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二人, 踌躇半刻后还是开口提醒:“我现在没钱给你们修房子。”
“...”
薛敖果断道:“咱俩出去。”
雪还在下。
天边已渡上一层金边, 霞红的夕阳半浮在莲白山巅,仿若给辽东雪域添上艳丽的红妆。
薛敖衣衫单薄, 冻得鼻尖眼角皆红, 他吸了一口凛冽的寒气,骂道:“闯我房子还打我, 姓谢的你反了天了!”
周围一圈都是闻声过来的将士,此时都兴致勃勃地看向对峙的两人。
无论是辽东军神獒军,还是西南长衡军与中州守备军,凡是大燕从武之人谁没听过“南侯缨,北王敖”的名号。
只可惜两人位列南北,能见到站在一处都是好运,更遑论如今能亲眼目睹一场比试。
谢缨长睫落雪,薄唇勾起不耐烦的弧度,“我没一脚踢死你是怕吓到她。”
围观的阿信搓了搓手,凑近阿宁小声询问:“姑娘不去劝一劝吗?王爷和小谢侯都是大能耐,可别斗个好歹出来。”
“话真多”,金绮紧了紧阿宁的氅衣,瞥向阿信,“你想你去劝啊。”
阿信瞟了眼冷漠昳艳的谢缨,又看向龇牙咧嘴的薛敖,忙道不敢。
阿宁靠在金绮的身边,笑着摇头:“不必劝。他们之前是分别数年,没机会打架,可小时候恨不得一天打四次。”
她伸出四根腻白的手指,“早中晚,每次用膳后打架消食。另外睡前再加试一场,好做明日早起打水之人的赌注。”
吉祥也随之附和:“王爷他们都有分寸,小时候下手没有轻重,后来就好了,不会弄出来什么重伤。”
后面的话吉祥没说出来。
两人都是逞凶斗恶的性子,打起架来又怎能不分个你高我低。
可若是谁挂了彩,或者受了重伤,整个辽东王府就都是陆家那个小姑娘的哭声。
久而久之,薛敖和谢缨就学会了点到为止。
薛敖忽然打了个喷嚏,看自军营赶来的杜鹃将重黎枪递给谢缨。
漫天雪白,鲜红的残阳下只有重黎的红樱与薛敖额上的红绸艳丽夺目。
薛敖反握鞭柄,手腕翻转,清越的啸鸣骤然响彻在雪野之上。
“我是来找她的。”
听谢缨这般说,薛敖眸色变深,攥紧十三的指节泛出苍白。
谢缨背对着阿宁,挺直的脊背笼上淡淡光圈。
“薛敖,你我三人一同长大,你若不是憨傻也该记得她与我之前的情分,无人能插手。”
谢缨拔起长枪,雪亮的枪尖对准薛敖眼睛:“我在这里呆的这些年,自是知道如今辽东能够安稳实为不易。我虽年长你,却不得不承认,你配得上这北境王与大军主帅的位置。”
薛敖被他突如其来的夸奖震的一怔。
“这偌大的辽东是你的城池”谢缨语气陡转:“但她不会是你的王妃。”
“你放屁!”
薛敖厉色喝骂:“谢慈生,你废话这么多,实际上就是为了人。”
谢缨跨步而近,寒光一闪,挥着长枪直直挑去。
薛敖迎面而上,挥动银鞭扫向对面的黑衣白雪。
重黎枪屡屡刺向要害,兵武迸撞激起絮絮飞霜,谢缨眼中勃发压抑的怒火,陡然间的狠戾叫薛敖暗暗皱眉。
他目光扫过身后站着的姑娘。
阿宁又长开了一些,澄净生娇、肤映刘霞。莹白秀茂的身影仿佛融进皑皑雪色,下一息就要飘向远山。
薛敖被这想法惊的面色难看,他提鞭卷过刺来的长枪,手臂骤然发力,一同将十三与重黎甩了出去。
人群中爆发出不小的惊呼,看纠缠在一起的两样神兵如同尘埃一般被扔入雪堆。
吉祥“哎呦”了一声,立马跑上去将十三抠出来。
阿宁搓动冰凉的指尖,有些震惊这两人打的兵器都不要了。
金绮看捧着十三费力跑回来的吉祥,皱眉问道:“他们以前也这样比试吗?”
未免太过于激烈。
阿宁略微思索,迟疑道:“小时候经常会...但后来在上京,他们都是点到为止,鲜少像如今这般。”
阿信看的津津有味,喊的嗓子都嘶哑起来,眼下听阿宁这般说,双眼放光:“那王爷和小谢侯谁输谁赢?”
雪势变大,阿宁一边跺脚一边回他:“阿奴哥哥不会输,薛子易不怕输。”
“但若说谁输谁赢,也说不好。他们两个,一个心高气傲,不能落于下风;一个嚣张霸道,整日针锋相对。总之我小时候看谁输谁赢就去数他们脸上的乌青,反正谁招呼谁都是奔着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