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脸色一变,身后的北蛮铁骑忙拥上前,将人牢牢护在中心。
金绮放下却月弓,右肩微微泛酸。她这一箭不光震慑的北蛮铁骑,更是稳住了云御关内浮躁的人心。
如今关中除了她、阿信和另外神獒军上将以外,剩下的都是辽东军中的老将。
五位老将都是薛启曾经的得力部将,有的是一直值守云御关,有的则是与薛启感情深厚,为了在这关中守着英体主动与薛敖请缨的老将。
几人见金绮临危不乱,也随之稳定心神,全身贯注地怒视楼下意图不轨的北蛮铁骑。
“我曾见过薛子易拉过比这还大的弓”,阿宁忽然开口,慢声道:“他毫不费力地拉开,射穿了百步外的猛虎,事后还朝我讨功。”
她望向金绮,眸中有着湿润的坚定,“他说的是假的,薛子易不会出事的,没人能赢过他。”
金绮一怔,有些动容,她重重点头,“世子天生神力,不会有差的。”
阿隼看着一堆强壮将士中格外娇小的阿宁,舌尖舔过齿贝,自嘴角溢出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阿宁望下去,她不再去想那时瘦弱可怜的小少年,只剩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北蛮三王子。
他绿色的眼睛里泛着动人的光泽,眼尾上挑,腻白的面上盈满淡淡的嘲讽,在一干北蛮铁骑的拥簇下如星如昼般夺目。
阿隼忽然对她笑了笑,美丽的脸上露出凉薄的笑意。
“你是我的碧伢,所以他活不成了。”
阿宁皱眉,再也忍不住他几次三番地挑衅,扬声道:“既是来打仗的,就别弄这怪样子来恶心我。你爹打不过王爷,你也惹不起薛子易,布达图既然派你来偷袭这里,想来是偃月关守不住,他在为自己找后路。”
阿隼眉宇紧锁,并未开口反驳,少顷才轻声道:“真的吗?”
阿宁见他低头,猜不到这人又要做些什么,只是不过几息,身后却传来一阵喧闹。
魏弃被人搀扶着,自台阶上走来,阿信登时厉声问道:“哪个不长眼的把他放出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又一同看向扶着魏弃的老者。
那是薛启的副手,叫杨伏虎,也是五位留在关中的老将中军职最高的,在军中资历深厚,便连薛敖与文枫都对其敬重有加。
“是老夫。”
杨伏虎轻拍魏弃的肩头,迎向阿信杀人的目光。
“世子有命,令我等严加看管,将军这是何意?”
杨伏虎叹了口气,痛声道:“世子远在偃月关,又生死未卜,如今兵临城下,你们有谁是薛家后人?又有谁有资格担得起这数十万大军?”
金绮扬声打断:“杨老怎能听取北蛮人的片面之词,况且魏弃行为有疑,又怎能断定他乃薛家后人?”
魏弃沉默不语,眼下乌青的颜色和惨白的唇瓣昭示着他的遭遇。
杨伏虎摇头,叹道:“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们还要自欺欺人多久?”
阿信咬牙,心道总算知道为什么薛敖一定要他与金绮留在关中。想来是早有猜测,这位德高望重的杨伏虎有可疑之处。
不等几人再言语,其余四位老将互相对视后一齐走至魏弃身前,点头道:“既如此,还请公子主持公道。”
阿信嗤笑道:“真是有奶便是娘,这么快就找好新主子了。”
“你说什么?!”
阿信怒目相视,“老子说你们忘恩负义!认贼作父!”
一时间剑拔弩张,本应共进退的两伙人泾渭分明地对峙,却是魏弃打破了僵局。
他数日未眠,语气里都是虚弱,“诸位将军莫要动怒,如今情势危急,需得共同退敌才是。”
五人纷纷点头,阿信高声怒骂:“你他娘的算个屁,也敢来命令我们!”
魏弃并不理会他,朗声道:“幸得陆家鼎力相助五千架机弩,如今城中尚有三千弩兵和两千神獒军精锐。魏某以为,既然敌众我寡,不如提前将弩手埋伏在高处,神獒军待命,我等来个瓮中捉鳖。”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附和。
“你看,他被关了许久,却知道军中如何布防”,金绮嗤笑道:“不过他说的没错,若是想赢,如此是唯一获胜之法。”
“不可以。”
金绮一怔,侧头看过,见阿宁额角微湿,眸中全是迫切与焦急。
“为什么?”
虽然阿宁从未领兵打仗,可金绮知道她并不是分不清轻重之人。
阿宁附耳道:“薛子易日前与我传信,言明不论发生什么,云御关绝对不可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