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时颂干笑道:“我爹管我做什么,这又无碍...”
谢缨凤眼微瞪,项时颂连忙岔开话题,见人又是一脸漠然才松了口气。
慈生如今怎么比他爹还吓人。
他正想回头说谢缨像个小老头,却透过稀薄的日光从侧面瞥见少年的瞳孔。
项时颂倏然站定,又揉了揉眼睛,只道是自己看错了。
永安侯的嫡子怎会有重瞳。
...
薛敖带着阿宁与沈要歧在渝州城门汇合,沈要歧看着大开的城门,凝眉看向薛敖。
“蔺荣不似他兄长蔺大将军行事磊落,此人阴险狡诈,此时必是设了陷阱等着我们掉进去。”
薛敖拽紧缰绳,拥着身前的阿宁,声音犹如淬了莲白山的冰,“他不敢。”
“我爹说过这位久居渝州的侯爷,说他行事奇诡,为人怪异。只有一点为人乐道的,便是极为爱惜羽毛。若是寻常世家子弟或者朝廷官员便罢,可我是辽东王的独子,身后有数十万北境大军,蔺荣他不敢。”
“更何况”,薛敖扬手挥下十三,城门处响彻长鞭的清鸣,他厉声高喊:“我有神兵利器,四国境内,鞭风所到之处,谁敢拦我!”
北司众人大摇大摆进入渝州城,高楼之上的蔺荣面无表情,冷眼俯视街上一众身着狸虎服的北司卫。
为首的那人一身银锻锦袍,日濯之下耀眼的叫人厌恶。
”侯爷,这些人未免太过于嚣张!可要属下去将他们一网打尽?”
蔺荣不言不语,少顷嗤笑了一声,斜睨方才出言的那位武官。
“你去?你可知那人身后是辽东”,他指了指薛敖勃然的身影,“便连皇帝都给他几分薄面,你我又怎敢触薛启那个疯子的逆鳞。”
他侧过狰狞的半面脸,又说道:“他手中是天下第一神兵,十三雪渠鞭,整个中州又有谁能与其争锋。”
那武官被说的面色一红,“侯爷,那赵沅在大牢里一直不消停,可要...”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蔺荣摇头,戏谑说:“赵沅这人也算才华横溢,虽不及那陆霁云的十之二三,却也比那帮豬鹬强上许多。只可惜为色所困,为情所扰,不能为我所用。”
蔺荣将茶盏中冷掉的茶水倾数倒到楼下,“把他放了吧,吩咐下去,近几日别动陆氏女。太后想要的人,让她自己来拿。”
“狗崽子么”,蔺荣冷哼了声,漫不经心道:“一向护食。”
薛敖带着人直接去了通判府。
阿宁看见府中外买进来的仆人杂役跑的一干二净,眼中一沉。万幸的是一些陆家的家生子并未有所动摇,仍坚守在通判府内。
薛敖与沈要歧住进了通判府内,其他人则被他打包扔进了驿站。阿宁吩咐下人备好晚膳,三人正用餐时却听府内下人来报。
说是陆家粮仓前几日放出去的粮已然尽数消耗,如今天灾刚过,正值疫病,而官家粮仓已空,各大粮面米铺也已经洗劫一空。
渝州太守问是否可以与陆家借粮,先过难关。
阿宁冷着脸放下筷子,脑中嗡鸣一片。
全是晋县大水那日,他们扔下陆霁云时的恶言恶语,她厌恶这里人的狼心狗肺,眉梢尽是冷漠。
“陆家粮仓已空,告诉他们我拿不出来。”
通报的小厮一怔,但也忿忿于渝州百姓对陆家做的事情,应了一声后利落地退下。
沈要歧见阿宁冷面含霜,担忧问道:“陆姑娘,渝州现在竟缺粮至此,便是连陆家粮仓都空了吗?”
薛敖看了阿宁一眼,并未言语。
“陆家粮仓自然是充盈有余”,阿宁迎向他的眼睛,毫不闪躲。
沈要歧只听薛敖与他说了个大概,略微知道些渝州城人是白眼狼,只是如今全城亟待这救命粮,陆家既然有力帮之,又为何阻拒不予呢?
阿宁见他眉头紧皱,像是马上就要出言训斥一般,直接开口道:“只是我小肚鸡肠,不愿给罢了。”
“陆姑娘不必如此自毁”,沈要歧艰涩开口,“如今渝州正值难关,陆姑娘何不如放下恩怨,日后再...”
“沈大哥——”
薛敖直直看向他,“粮是陆家的粮,这是阿宁的事。你我未经前些时日的水深火热,何必为难于人呢?”
沈要歧低下头,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为难一个姑娘家。若换做是他被丢进人炉,还险些失了兄长,不反扑报复才怪。
“对不住,是我着相了”,沈要歧歉声道:“家师总说‘设身处地始知难’,如今才算明白,我学的还不够。”
阿宁摇头,沈要歧并未真正清楚事情的始末,如此也属正常,她并未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