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缨看他,“你确定没看错?”
“我跟了一句,怎么可能看错!”
谢缨转头就走,将重黎扔到项时颂怀里,撞得他胸口闷痛。
“你做什么去?”
“找狗。”
连着近半个月的大雨终于停了,即便是上京疫病严重,但大好的天气也能叫薛敖心生喜意。
只有雨停,驿站车信才能畅通,他已有十五天没收到阿宁的消息。
他又等了一天,却不是阿宁的来信,等来的是渝州的情势。
陆霁云溺水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薛敖心头猛跳,忙遣人打听阿宁的近况,却得知她身心俱疲,病的人事不知。
而傍晚时收到暗卫的线报愈发叫他心下难安。
那张纸条残缺不全,只余两个字能看清楚,却让人深知情况不妙——
“危急。”
第二日景帝在朝堂上言明此事,说到陆霁云溺水时顿住,长叹一口气。
众朝臣不敢多言,帝师也是一副担忧至极的样子。
薛敖与谢缨齐步上前,均道自己可领兵前往渝州驰援,景帝看着座下二人,倒是有些犯难。
如今北司掌管皇城安卫,大小事务离不开人,最后是薛敖说自己水性比谢缨好,这才抢过了这差事。
谢缨凤眸微瞪,万万没想到这厮在天子面前还能如此口吐狂言。
这旱鸭子竟如此的不要脸!
他早朝之后提着长枪与薛敖厮杀了一番才算消气,看薛敖得意的摇头晃脑,真担心自己忍不住一□□死他,匆匆往北司大牢而去。
谢缨嫌恶地踢了踢地上的张幼栎,问一旁的人,“他今日可有说?”
见人摇头,他踩着张幼栎的右脸将人捻醒。
这人贼眉鼠眼地从皇宫里一出来便被他抓到了北司,不过一向软骨头的公子哥儿几日来却咬紧牙关,怎么严刑逼问都不说。
“咳咳...”,张幼栎吐出一口淤血,抬头笑了出来,“谢缨啊。”
“嗯,是我。”
谢缨俯视着他,昳艳生姿的脸上满是恶意。
“你怎么从辽东逃出来的?来这里做什么?进宫见什么人?”
张幼栎在他脚下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谢缨眉宇紧锁,蹲下来掰过张幼栎的脸,却见他七窍流血,一副将死之相。
他呼哧呼哧地费力喘息,像只恶鬼一样笑着。
“你很快..很快就会知道了,会后悔的...”
“你们都会...后悔的!”
他吼完,像只死鱼一般瘫在地上,脸上散发出阵阵恶臭。
项时颂捂住口鼻,问沉默不语的谢缨,“慈生,这是什么毒,怎的如此惨状?”
谢缨嗓音低沉,看着地上一团血肉不知在想着什么,“是乌头。”
薛敖等不及了,当天傍晚便整顿一对禁军精锐,连夜赶路。
苍茫夜色下,银袍少年自山色惠惠下打马而过,只留下震落的树叶与月影。
自从收到陆霁云失踪的消息后,他便心神不宁,阿宁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暗卫的线报也如此蹊跷,薛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渝州。
薛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启程的第二日,景帝病倒在床,且霍乱来势汹汹,不过两日就叫这位精干的帝王招架不住。
皇城内外人心惶惶。
继而有大凉亓仙师说以雪渠心炼丹可结霍乱,可天下之大,神花难寻。
蔺太后极为信任这位亓仙师,立马派人天涯海角网罗雪渠花所在。
然后自皇宫传出的一条消息却叫世人大惊。
辽东陆家的小女儿,生来体弱,本应在去年冬日便命丧黄泉,却因食了雪渠花心而祛除沉疾,如今身子安好,与常人无异。更有人说她吃了神花,可长生不老,羽化飞仙。
这条消息如同长了腿一般散播在大燕境内。
与之同来的是越来越严重的霍乱,于是有人开始叫嚣,要大凉丹师拿人入药。
此言论过于惊世骇俗,却在上京与中州疯了般的传扬,谢缨杀了许多人也挡不住悠悠众口。
他忽然恨极了自己此时的无力,素来自负的少年也会寄希望于薛敖身上,叫他早日带走阿宁,去一处安全的地方。
......
大雨过后,渝州百废待兴,大家忽然记起失踪的陆霁云,纷纷哭着要去找他的尸首,完全没有那日冷言冷语的样子。
可霍乱却打乱了他们自我感动的哀悼。
还有那条惊世骇俗的传言。
渝州比邻大凉,丹师众多,不知是从谁开始,也在说阿宁一副仙姿玉貌的模样,看样子就会长生不老。
若是炼丹,必定会济世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