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她惊恐地大叫起来。
远方似乎有人奔来,但好似又遇见了什么,停住了脚步。
楚楚心脏狂跳,明明听见了她的呼救,为什么不来,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事?
她看着那些绿森森的眼睛,都要吓哭了,又大声呼救起来。
“叫什么?”
不远处的石墩上传来阴郁烦躁的声音。
楚楚定睛一看,原来是沈煜。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氅,坐在一块黑色石头上,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所以她刚刚没看到。
“有,有狼啊。”楚楚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那些发着荧光的眼睛。
沈煜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道:“所以呢?”
“臣妾怕被狼吃掉掉。”
这真不是故意卖萌,一不小心吓出叠词来了。
沈煜看着她一脸惨白的样子,嗤笑一声,拍了拍身边的石墩,道:“有孤在这里,狼不敢过来。”
“.......哦。”
楚楚一动,那些狼马上就动了,但看见她坐在了沈煜身边,便又缩了回去。
见状,楚楚往沈煜旁边靠了靠。
虽然她不是很想看见沈煜这张脸,但不得不承认,这种情况下,坐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
他们坐得很近,黑衣大氅宽大得像被,纹着金丝龙纹的布料摩挲着楚楚的手背,冰冷又顺滑。淡淡的龙涎香飘散过来,楚楚看见,沈煜沉默地盯着那一片帐篷的废墟,不知在想什么。
这是十多天楚楚头一次和沈煜离得这么近,不由得有些手足无措。
气氛尴尬,她没话找话道:“陛下,那些狼为什么怕您?”
沈煜轻笑一声,道:“它们和你不同,知道什么人不能轻易招惹。”
这句话似是意有所指,楚楚怔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沈煜,正好对上他那双紫色的眸子。
他的眼中暗光流转,定定地看着她时,全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楚楚移开视线,打哈哈道:“陛下说笑了。”
沈煜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扭头继续看着那一片废墟。
就在楚楚以为他要在这坐到天荒地老的时候,沈煜忽然开了口。
他向那片废墟扬了扬下巴,道:“孤小时候,就和母妃住在那里。”
怪不得大半夜坐在这装鬼吓人呢,原来在回忆童年的悲惨记忆。
虽然楚楚更希望这些往事沈煜可以同白素练说,但她还是“嗯”了一声,摆出了个倾听者的姿势。
沈煜眯起眼睛。
这片空地,曾经是王城的中心,二十年后,又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片废墟上曾伫立的奢华帐篷属于腾格巴图——他母亲的第一任丈夫,后来她母亲又被迫嫁给了自己的小叔子,再之后又被迫嫁给了自己名义上的儿子。
草原上的人就是这么的野蛮,伦理道义甚至亲情,在这里一文不值,今天还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明天就被人摸进帐篷里砍下头颅。
在草原上,背叛是家常便饭,只有实力才是永恒的。
哦,不对,不只是在草原上才会这样,背叛这种事,不分人种地域。
就像他的母亲,明明在龙潭虎穴里和他相依为命,回到京城后,不照样是变了嘴脸,试图杀死他这个污点吗?
想到这,沈煜垂下眸子,看向身边的女孩。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她的发旋,浓密的黑发在月光下像发光的绸缎,他知道,再往下,便是那双狡黠如狐狸般的大眼睛。
草原上有种体态幼小的狐狸,巴掌大的小脸上长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那种狐狸很可爱,草原上的孩子就算猎得也舍不得扒了它的皮毛做袄子。
他们将它抱回家里养着,却忘了,不管什么样的狐狸,都是肉食动物,它们会趁人不备,咬死羊羔,甚至趁人睡着的时候,咬断他们喉咙。
楚楚就觉着沈煜这个人真是哪里有病,她都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结果他说了一句话就没声了。
虽说今夜天气不错,但好歹也入冬了,坐久了还是冷,而且还饿,楚楚想问沈煜什么时候回去,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他深沉的眼。
楚楚:“..........”
这是什么眼神?
楚楚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她往旁边坐了坐,小声道:“陛下,您这样看着臣妾做什么?”
沈煜轻笑一声,收回眼神,楚楚注意到他捏了捏手指。
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浓,就在这时,她肚子里忽然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
巨响,还带调的那种。
楚楚:“..........”
夜好像忽然变得更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