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几乎没有激起她什么哀切震惊的情绪,因为密集的刀剑相碰声告诉她,她离死亡和那个青龙卫一样近。
楚楚死死抱住自己,安慰着自己不怕,她还有保命机会,就算死了也没事。
过了一会,箭声似乎小了下去,楚楚松了一口气,刚要从地上爬起,忽地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悚然的大叫:
“是妖兵!”
昨日一战,妖兵的恐怖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军,连没上战场的青龙卫都有所耳闻。青龙卫是专门保护沈煜的卫队,平日里多在京畿一片活动,虽个个身手矫健,但并没有和鞑靼的作战经验,更何况这一夜意外连连,不少人被冰雹砸伤,战马也受惊跑了一半,面对鞑靼的伏击已然捉襟见肘,此时见妖兵出现,更是军心大乱,渐渐不敌起来。
“不是妖兵!”楚楚拉开车帘大喊道:“不过是磕了药的人而——”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一支流矢从眼前嗖地滑过,噗呲一声射入马屁股,健硕的红马发出凄厉的长鸣,猛地甩下车夫,后退踹倒张顺,带着马车疯狂地蹿了出去。
楚楚被甩到车厢后面,头被磕得一阵冒金星,剧烈的颠簸下,她什么都顾不得,只能牢牢抓住把手固定住自己。
不知跑了多久,马车忽然猛地一顿,降下了速度。
楚楚连滚带爬地打开车门,看到车外的情景,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先前那猛地一顿,是因为马惊慌之下竟然跑进了沼泽地,现在大红马半个身子已然陷入了黄绿色的泥地中,马车前面两个轮子也被带了下去,后面两个轮子悬空,眼看也要陷下去了。
车门已经没地方下脚了,楚楚只得从车窗跳了下去。
甫一落地,车厢就陷了下去,大红马也就剩下一个马头在外面露着,不多时,它发出凄惨的哀鸣,整个没入了泥里。
楚楚逃过一劫,虚脱般地瘫倒在地。
然而她并不敢多躺,她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风的地方躲到天亮,不然就算不被鞑靼人杀死也得冻死。
这片草地地势低洼,散发出一股腥臭味,低矮的植被掩盖住沼泽,一个不小心看错就会踩落进去。沼泽绵延到远处的山坡,山坡上有几颗孤零零的松树,堪堪形成一片挡风的屏障。
楚楚小心翼翼地向高坡走去,没走几步,她感到脚下的地在颤,像是有人骑马逼近。
难道是青龙卫来救她了?
她心中一喜,刚要大声呼喊,心念一动,又往高出走了两步,垫脚一望。
靠,是鞑靼人!
该怎么办?这片沼泽能挡住鞑靼骑兵吗?
他们自小在草原长大,对沼泽恐怕很熟悉,况且他们还那么多。
楚楚盯着那没顶的车厢,沉思了一会,做了决定。
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回沼泽边上,深吸一口气,解开狐裘披风,随手找了些石块裹进去,再将狐裘扔到泥中。
这样就营造了一个她已经掉进去了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楚楚赶紧加快步伐跑向坡上那一排小树。
寒风硕硕,没了狐裘披风,楚楚冻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半分不敢放慢脚步,飞快地跑上坡。
丢了狐裘披风确实可惜,但狐裘是白色的,在晚上太引人注目,而且当务之急是赶紧引开那些鞑靼人,冻不冻死的事下一步再说。
天无绝人之路,那几颗稀疏的松树后面竟然有一道土夯的残墙,刚好可以挡风。楚楚躲进墙后,顿时感道身上好受多了。
此时暮色被稀释,东方升起一线光亮,黎明即将到来,楚楚稍微探出头,观察着坡下的鞑靼。
那些人果然对沼泽地很熟悉,留下一个人看守,其余人翻身下马,徒步走了进去。
此时狐裘披风已经沉得就剩一个小片白色,领头的那个人抽出弯刀,够着往那小片白色上截了两下,对另外一个穿着羊毛皮袄的人说了什么,那羊皮袄点点头,掏出一袋子东西,递给那领头的。
领头的掂了掂袋子,哈哈一笑,向羊毛皮袄一抱拳,转身走了。
楚楚心中狐疑起来,抱拳行礼,不是中原的习俗吗?
还不待她细想,说时迟那时快,那刚刚还抱拳还礼的羊毛皮袄忽然猛地一拳砸向领头的,而那一拳头竟是赤手将那领头的脑袋砸开了花。
陡然生变,走在前面的几个人马上抽刀砍来,那羊毛皮袄一脚将一人踹进了泥地,转身夺了另一人的刀,手起刀落将人劈死,几招之内,数个身高体壮的大汉瞬间被他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