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容貌同他的声音一般清丽脱俗,一双眼睛尤为生得好看,清澈温煦,如林间小鹿。
楚楚笑着颔首,却忽然想起了沈煜。
这家伙哪里都好,就是太强势,白天是勉强是个人,晚上就是个禽兽,若是能有这柳芳絮三分温柔,那便完美了。
虽说是想一睹这位名角的芳容,但看了一会满足了好奇心便也够了,楚楚给了赏,随口聊了几句便打道回府了。
下午的时候尚衣局和尚礼司的女官来和楚楚商议立后典礼事宜,女官们走后,楚楚忽然觉着困倦异常,便早早传了膳,洗漱睡觉了。
她刚一沾枕头便睡着了,之后便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有人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戏,台上花旦悲戚地唱着戏,戏台周遭晦暗不明,有不明的黑影蠢蠢欲动。
楚楚觉着奇怪,她分明记得,戏台子搭在露天花园,而不是某个阴暗的室内。
她回首一望,竟然望见窗外是一片粉红的桃树,楚楚心中登时一沉。
宫中只有寿康宫的院子有这般大片的桃林的,只有寿康宫。
不好!不能在这唱戏!
楚楚想叫停,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此时台上柳芳絮的唱腔越来越悲怆,声音中甚至带了鸣泣。
楚楚又忘记了自己想干什么,她定定地在台下看着,迷迷糊糊地想到,这应该是顾灵儿被恶婆婆欺辱那一段。
这段剧情确实很气人,楚楚晕晕乎乎地想,幸亏她不会有婆媳矛盾。
顾灵儿掩面哭泣,台后上来一粉面小生,快步行至她身后,将她揽在怀中,好生安慰起来。
这便是韩生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那韩生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森。
他将顾灵儿抱得那样紧,似乎想将她融入骨血中一般,坐在台下,楚楚都能感到韩生对顾灵儿的痴恋。
戏到这里,忽然就不一样了。
顾灵儿本该被韩生宽慰好,夫妻二人抱头痛哭,顾灵儿收拾好心情,继续侍奉婆婆过日子,可台上的花旦却忽然挣脱了小生的怀抱,水袖做拭干眼泪状,唱道:“郎君呐,若日日愁苦相对,且不如自开怀饮几盅良辰美酒,不如你我一别两宽,各自欢喜,收余恨,免娇嗔,早悟兰因。”
楚楚虽不能完全听懂,但通过花旦的动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那顾灵儿要与韩生和离。
原先是陈词滥调,却不想会有如此变化,这倒是新鲜了。
于是梦里楚楚一下精神了许多,观戏也多了几分认真,想看那韩生如何反应。
按照一般套路,韩生应该大惊失色,声泪俱下急急安慰劝说顾灵儿,谁知那韩生一闻此言,竟是动也不动,只是阴森森地看着顾灵儿。
本就不甚明亮的灯光骤然变暗,几豆光源似乎都出自与地上,将韩生的脸照得如森罗鬼怪。
楚楚心中不安,下意识地看向周围的人,却发现台下竟只有她一个观众。
灵石翠山不在,为她介绍戏班子的女官也不在,坐席上空荡荡无一人。
楚楚骤地一慌,刚要起身,忽然听得台上发出一声尖叫。
只见那顾盼儿竟是被韩生勒住了脖子。
韩生用顾盼儿的水袖一圈一圈地缠住她,死死地绞紧了顾盼儿那纤细的脖子,而顾盼儿的脸迅速变红,又由红变紫,最后眼珠都凸了出来。
楚楚蹭地一下站起来,这根本不是演的!
一声极为残忍的“喀喀”声后,顾盼儿的头歪向一边,软软地瘫了下去。
浓墨重彩也盖不住顾盼儿脸上的青紫色,她眼睛曝突,舌头吐出老长,再也没有那我见犹怜的样子,变成了一句死相悲惨的尸体。而韩生抱着她的尸体,一动不动在坐在地上,脸上是变态的爱恋。
他笑着亲吻顾盼儿的脸,将他放平,兴冲冲地去台后托了一大袋东西,哗啦啦地倒在她身上。韩生从另一个袋子中掏出一把匕首,和许多草药,背对着楚楚,不知在对顾盼儿的尸体干些什么。
有噗呲噗呲的声音传来,空气中蔓延出浓重的血腥味,楚楚的头越来越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心底有预感,若是她凑过去看,一定会看到极为冲击性的画面,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现在马上离开。但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她起身,登上那戏台。
越过韩生耸动的肩膀,楚楚终于看清了他在干什么。
只见韩生竟是把顾盼儿的内脏全掏了出来,往她的肚子里塞满了草药。
奇异的药香混着血腥味翻涌而来,楚楚胃里一抽,再也忍不住,大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