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寰轻抚着他的发顶,替他擦着眼泪,手中触感温热湿润,却让人感到一种陌生的温暖。
顾尘寰心是软的,声音却有几分哑,“谢谢你,我不害怕了。”
顾尘寰的过去是他不愿意提起的痛,他更不愿意再见到自己的父母,因为每一次遇见,都会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山野里度过的那两天两夜。
山上不知名的野兽嚎叫,隐藏在草丛里诡异的响动,污秽阴暗的泥土,能将人划得鲜血淋漓的树枝,冷到彻骨的寒风......
这些一点点拼接成他噩梦的一部分,穿透那个十岁少年的心脏,将恐惧深深扎根。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敢一个人去黑暗僻静的地方。
可最让他绝望的,似乎还是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和胶带,比划在脖颈间能随时刺穿他大动脉的冰冷刺骨的刀,以及电话那头冷冰冰一句,“要卖要杀随你们,别再打来了,老子没空。”
一句不耐烦的话,轻飘飘判了他的死刑。
这使他每每想起,都遍体生寒。
可是刚才宋锦末提起的时候,他好像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而后意识到,宋锦末在为他难过。
他今天下午做的那些,包括现在,都是为了让他开心。
但是显然现在喝醉的兔兔有点太忘我了,不仅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还抱着他哭个不停,仿佛那个受委屈的人是他自己。
反倒是顾尘寰安慰了他半天,“好了,没事了,那些都过去了。”
他顿了顿,觉着莫名好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主动说这句话的一天。
心头却是莫名轻松了不少。
宋锦末吸吸鼻子,本就红润的小脸被泪水浸得更加湿热,他被顾尘寰拍着后背哄着,逐渐放小了声音。
身上的茉莉香信息素渐渐稳定下来,甚至放松了不少。
顾尘寰发现他很喜欢自己拍后背,也就顺着给他拍拍,像是从前给兔兔顺毛一样。
兔兔一边被哄着,一边还要给他画饼,抽咽着小声说:“哥哥不怕,末末会保护你的。”
顾尘寰垂眸看他,少年头发被蹭得乱糟糟的,领口也有些歪斜,白皙的脖颈透着粉,整个人都散发着清淡好闻的茉莉花香。
他没有否认宋锦末的话,轻轻嗯了一声。
宋锦末依旧抱紧他,仿佛这样就能让顾尘寰不再难过。
顾尘寰确实不难过了,也有被兔兔治愈到。
但问题是,他走不了了。
第79章 你又不跟他处对象
顾尘寰有些无奈。
本着基本的尊重,他从来没有在宋锦末的房间里睡过,也尽量不打扰他的私人空间,这也是协议里面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当他选择迈出越界那一步,他自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但是宋锦末好像不知道,他只知道变成兔子了离不开他,所以要跟他睡一起,只知道自己很难过,所以喝醉了酒也想要安慰他。
可那些都不是基于他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样的“越界”,让顾尘寰感受到了新的“痛苦”,是那种抽丝剥茧,想要去探究一个人的内心,甚至隐隐期待对方与自己抱着同样想法的感性与客观上明白对方不会如此的理智之间撕扯的痛苦。
偶尔让他窃喜,偶尔让他难过,更多时候,是庆幸。
于是这份痛苦于他而言,又多了几分甘之如饴。
“哥哥......”
宋锦末感觉到拍着自己后背的那只手好像停了,他不安地伸手摸索着,直到被一只手轻轻握住,熟悉的薄茧和力道将他包裹。
后背温柔的轻抚让他感到很温暖。
宋锦末闭上眼睛,陷入彻底的沉睡。
*
第二天宋锦末果然起迟了。
因为醉酒,他起来之后脑袋还是晕晕的。
他起身后茫然了片刻,摸摸身边的位置,凉凉的,但是他嗅到了一点顾尘寰的气息,总觉得对方的气息似乎比起之前要清晰了许多。
脑海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些片段,他不太确定对方昨晚是不是睡在这里了。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荒谬。
他揉揉眼睛,觉得有些干涩肿痛。
最近太冷,房间里已经开上了暖气。
宋锦末看着自己单薄的里衣,更确定昨晚是顾尘寰扶他回房间的了。
毕竟他连昨晚的记忆都没有,应该不会条理清晰地做这么多事。
宋锦末掀开被子下床,去卫生间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惊了一下。
眼睛怎么这么肿?
宋锦末感到奇怪。
他昨晚哭了?
姜姨最近很开心,她发现自己的十全大补食谱好像奏效了。
今早顾先生神清气爽从末末房间里出来,还说他可能要多睡会儿,让自己不要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