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寒看着镜子里衣衫不整的自己被郑仪廉压在身下,羞愤交加,猛得将压制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郑仪廉被他推开也不恼,站稳后又走近贴在他身后。
而程毅寒瞥见镜子里自己衣领出的吻痕,心乱如麻,只怕真如郑仪廉所说被人看见了。
“害怕被别人知道?”郑仪廉俯身逼近,盯着镜子里的程毅寒冷声问。
程毅寒没说话,剑眉微拧,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摊在郑仪廉眼前。
“大哥引诱我,是明知故犯,如今又后悔、害怕……”
程毅寒抬头想说不曾后悔,却又被他后面的一句话死死定在原地,浑身冰凉。
“是活该!”
另一边,程幼同李牧首回了宫,就先去拜见了太后。
太后见程幼脸上渐渐染上真切的笑,看着他的肚子,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两人说了一会话,太后察觉出他有些累了,便让人先回殿休息。
坐在旁边,一直被冷落的李牧首正要跟着程幼走,却被太后开口留了下来。
程幼心中感激,看着太后回以的安抚笑容,心底突然升起一股酸涩。
“母后,是有什么事?”李牧首又坐回原处淡淡问。
“别把人逼太急了”太后放下茶盏,开门见山道“他刚刚从邺城回来,现下又碰上祖母病重,你逼他这么紧是要把他往外推吗?”
李牧首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攥起,眉心微拧君威深重,但说的话对一个帝王来说却是低到尘里。
“我不逼他,过不了多久他就能把我放下……”
“爱恨都好,无动于衷才难过。”
“再者,他的喜欢向来不长久。”
“不过,不长久没关系”说到此处李牧首轻微地笑了一下,却没有多少温情“有畏惧也够,等孩子生下来,立为太子,他便会知道他只能是我的”
太后看着他沉默良久,问“你是喜欢他吗?”
“喜欢”李牧首轻声答。
“这便是帝王的喜欢?”太后又问。
“母后也是皇族中人,怎么年岁渐长倒越发天真?”李牧首抬眸反问。
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只要是他想要的就只能是他的。
太后自嘲一笑道“你父皇若有你一半决绝,当年大夏也不会被胡羌打得割地赔款、嫁公主……”
提起胡羌,李牧首眉眼瞬间冷峻得毫无温色。
他自记事起,大夏和胡羌就一直打仗,胡羌兵强马壮,而大夏因为国力衰微,根本不堪匹敌,赔款是常有的事,割地也有、胡羌也此更是气焰嚣张,在边境掳掠美貌的大夏女子更是常事。
掳掠的女子被栓在马背,胡羌人耍着马鞭大喊娶公主,而这就是嫁公主……
在先皇期,李牧首所见到的屈辱更不仅仅止于此。
各国欢宴上,大夏的一个被俘将军被胡羌王关在笼子里和烈犬厮杀搏斗,供众人取了。
一个将军,被关在笼子里和狗搏斗……
李牧首已经忘却当时的心情,只记得胡羌王饮酒豪声笑问先皇——是否有趣?
是否有趣……
“母后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先退下了”李牧首收回心神,站起身颔首道。
太后点了点头,转头唤容熙找了个利落的宫人先到尊仪殿先照应着,省得那边手忙脚乱。
桃曳站在尊仪殿的门口,看见程幼的身影哭着跑到跟前。
“公子……”
程幼笑着低头摸了摸她的发髻,笑道“都是大宫女了,怎么这么不稳重?”
听程幼的话,桃曳哭得更狠。
原先荷绿是大宫女,只是荷绿死了,桃曳如今就是大宫女了。
“……荷绿安葬了吗?”想起荷绿,程幼的笑容一点一点淡去,轻声问桃曳。
“夫人说荷绿忠心护主,派人敛了尸体葬在了寒山,排位供奉在程氏祠堂。”桃曳擦了泪回答。
程幼点了点头,跟着桃曳走进寝殿。
宫外的晚霞像晕染开的颜料,又像漫天接地的花丛,程幼抬头看了一眼,低头无声笑了笑。
如果那日,他像往常一样回来,晚霞应该也是这样好看。
桂嬷嬷在铺好床,从寝房出来,见程幼,笑容和煦道“公子”
“阿嬷”
“公子一路受苦了”
“还好”程幼看着鬓边骤白的桂嬷嬷红着眼笑了笑道。
第68章 下个月初,小皇子便可降世了吧
次日一早,曹公公带着人来这边,将君位私印奉到程幼跟前,要宣旨复其位,程幼垂眼看着私印突然出声打断。
“不必了”
曹公公愣在原地,一时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我品性不端,先前是年少轻狂,如今醒悟不再敢添居高位。”
“我诚谢恩旨,还请曹公公转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