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安后退一步,看着木门在他面前关上。
肌肉蓬勃的手臂上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指尖的余温,触感很轻。
季觉安听见里面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应该在脱衣服了。
“……”
季觉安垂眼,木讷地坐在房间里等候。
林管家送来的东西很多,不仅衣服还有沐浴露身体乳这些,等木门推开时,已经将近半小时过去了。
锦声头发湿漉漉,脸颊被热水浸得绯红,看着香甜可口。
走到季觉安面前时,季觉安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馨香,这阵独属于对方的气息包裹着季觉安的呼吸,就仿佛……他把人抱在了怀里。
“衣服。”锦声霸占季觉安的床,伸出细白的胳膊指了指放衣服的盆,“帮我洗。”
季觉安压了压念头,走到铁盆面前。
他将衣服拿到院子里,又打了几桶井水,看着井水漫过衣服,季觉安伸手,认真帮他搓洗。
屋内,锦声一边擦着头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忽然他睁大圆润的眼睛,慌乱地踩着拖鞋跑到门口,对正在院子里帮他洗衣服的季觉安喊:“我的内裤我自己洗!”
这种贴身的怎么能交给别人洗,锦声咬着下唇燥得慌,无措又尴尬。
季觉安迎身回头,同时锦声也看到,季觉安手中拿的正是他不许他帮忙洗的那件。
而且看样子,季觉安已经洗完了。
锦声:“……”
锦声想哭,攥着指尖长长的软睫都在轻颤。
气氛一时相顾无言,半响,季觉安将他的贴身衣物放进清水里,平时寡言的声音在此刻似乎染上点不一样的情绪:
“没关系,已经洗完了。”
月亮爬了出来,照在院子里落下很浅很浅的月光。
锦声被他这句话弄得更僵硬,几乎麻着身子回到房间,过了会儿,他发出一阵无意义的轻声呜咽。
季觉安听得一清二楚,向来平淡的黑眸竟透出几分笑意。
王家村睡觉睡得早,八九点家家户户都关上了灯或是蜡烛,村里路灯极少,唯一敞亮的只有村委会那盏。
而季觉安屋子附近都是漆黑漆黑的,看着有几分吓人。
锦声不习惯这么早睡,他想玩手机。
可这个年代哪有手机。
小少年只好委委屈屈爬上床,颤着眼睫毛挨着墙壁睡,轻轻问:“你这里,应该没有蟑螂或老鼠吧?”
季觉安在整理新的床单,闻言回头看他,肯定道:“有的。”
在这种地方住,尤其是夜里,怎么可能没有这些东西。
无非多与少的区别。
锦声被吓坏了,泪眼汪汪就爬起来,“我不在你这睡了,我要回去。”
他眼眶湿润微红,软唇委屈抿着,活像是不知生活疾苦的小王子,季觉安盯着他看了几秒,声音突然带着几分轻叹,像是自己和自己和解了。
“最近我都没怎么见过这些脏东西了。”
言下之意,你还是可以好好睡的。
锦声伸出的小腿犹犹豫豫又收了回来,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露出可可爱爱的小脸蛋,也没说要走了,“你不和我睡吗?”
季觉安收拾新床单的动作一顿。
他早早自立,屋里起初是有第二间房的,后来被季觉安收拾掉放别的东西了。
因此,除非和锦声挤一块,否则他只能打地铺睡。
季觉安动作慢了下来,“如果你愿意的话。”
闻言,锦声好久没出声。
久到季觉安以为他睡着了,才见把自己裹在小被子里的少年轻轻哼唧了下,声音软软的,“我当然愿意,你别说我欺负你。”
季觉安便也说:“你身份尊贵,怎么稀得欺负我?”
他是在阴阳怪气吗?锦声听不出来。
见季觉安往这走,锦声便往墙边挤,他有点不太适应硬邦邦的床板,硬是把被子裹了一圈,才软了一点点。
锦声伴着窗外的虫鸣入睡。
他睡相很好,不会抢被子打鼾,但按照锦声本来的计划,他是想抢季觉安被子让季觉安不高兴的。
可白天走走停停累了,他竟然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次日,季觉安收拾好早餐时锦声还没醒。
他准备去叫锦声起床,却发现锦声脸颊透着股不自然的薄红,薄薄的眼皮不安轻颤着。
季觉安皱起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的。
他发烧了。
“锦声?”
锦声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有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他好热,脸颊热喉咙也热,眼眶里泛着生理性的泪水,看着朦胧又可怜。
“你发烧了。”季觉安神色不太好看,他抓着锦声的手臂把他捞起来,锦声没有力气,浑身都软软的往他怀里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