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群拧着眉, 却没有拦着他们。
王鎏月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男人, 仿佛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同床共枕二十多年, 她是有多蠢,才会相信这个男人的鬼话。
她的眼角滑过一抹清泪,拉起赵叙的手想要带赵叙离开。
赵叙却不肯走:“妈,我们再劝劝爸,他一定是被裴申灌了迷魂汤了。你想想, 他对我那么好,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 怎么会一转眼就要抛弃我们呢?”
他心里清楚得很, 跟母亲回到王家, 意味着赵家供给他的资源全部收回, 这对他的星途而言将是巨大的打击。
王家目前的当家人是王鎏月的父亲, 也是他的外公, 或许还能看在亲缘关系, 给他三瓜两枣。
可外公没有儿子,将来王家落到谁的手里都不好说。
他一个外姓人,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王鎏月定定地看向儿子, 知子莫若母,她何尝不知道赵叙在盘算什么。
这一刻, 她只觉得通体冰寒,如坠冰窖。
和她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冷酷无情,唯利是图;另一个更是完美继承了赵不群的这些特质,更加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父子,她还有留恋的必要吗?
“赵叙,先跟妈妈走。你还看不透吗?只有你外公,才有可能保住你继承人的地位。”
王鎏月直接挑明了厉害关系,这才把赵叙带了出去。
开车离开赵宅的时候,王鎏月意外地发现,裴申正站在大门口,向她挥手示意。
“这个混蛋,肯定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赵叙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生吞了裴申。
王鎏月的脸上也有一瞬间的耻辱,但她很快想到,如果裴申是来羞辱她的,没必要在这里等她。
胜券在握的裴申,只需要站在赵不群身边,她和赵叙就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
再加上赵叙令她实在失望,她倒是希望裴申能替她教训教训儿子。
于是她忍住了踩下油门的冲动,摇下车窗问:“你来干什么?”
裴申指了指后座,示意王鎏月开门:“你确定要在这里谈?”
王鎏月不知道裴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犹豫。
赵叙坐在副驾驶座,眼底满是屈辱:“裴申,你赢了,你现在是赵家的唯一继承人了!你这个乡下来的狗杂种毁掉了我的一切!”
裴申对赵叙的辱骂充耳不闻,他只注视着王鎏月:“高高在上的王家大小姐,真的甘心就这么被赵不群赶出赵家?令公子的话真是错漏百出,不论你和赵不群是否离婚,他都是赵家的继承人之一。王夫人真该好好教育教育他,下次别再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番话一个脏字都没有,却怼得赵叙哑口无言。
他求救的目光投向王鎏月,王鎏月却不予理会,只拧着一双秀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王鎏月咀嚼着裴申话里的“继承人”三个字,料到裴申要和她谈的,肯定是他们之前未能谈妥的放弃继承人的合约。
可是为什么呢,裴申做了这么多,身后还有郑家、邹家撑腰,赵家继承人已经非他莫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赵叙还在叫嚣者让裴申滚蛋,王鎏月却解开车门的锁:“进来吧。”
她把赵叙赶了下去:“叙儿,你自己开车回一趟王家。”
赵叙一脸懵逼:“可是妈,我不想去王家。”
“王家是你最后的后盾,”王鎏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没有王家,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王鎏月从来没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过赵叙,赵叙一时间有些呆愣,呐呐说不出话来。
王鎏月没再跟他多说什么,踩足油门将车开到了“Zeal Paean”西餐厅,要了个私密的包间。
期间她没有和裴申有任何的交流。
直到包厢的门关上,王鎏月才郑重开口:“裴申,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裴申从来不曾小看这位王夫人,尽管先前王鎏月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暴躁易怒,极易受到挑拨的形象,但他相信,在王家这样错综复杂的豪门长大,王鎏月不可能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所以他为自己挑选的合作者,就是她。
“王夫人,时至今日,容许我再问您一句,”裴申将桌上空白的点菜本推向王鎏月,“赵家继承人的位置,究竟能值多少钱。”
王鎏月觉得越来越看不懂裴申了:“你愿意签放弃继承人的协议?”
裴申:“那就要看您愿意出多少钱了。”
说实话,王鎏月不太相信裴申的话,谁会为了一点小钱,放弃赵家继承人的位置?
哪怕赵家目前比不上那些超级世家,但也算得上是豪门,赵氏集团的市价也能值得上几十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