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岂料这第一步就险些让他跌个跟头。
“禅院甚尔”这个名字的汉字怎么写来着?[1]想一想,快想一想。去想帮他填写宇智波外族人出入的花名册信息时,被樱写下的字是如何的——
内心凌乱地捂住脸。
所以说啊,突然就说着要填写婚姻届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甚尔:“……原来是这个意思。”
“忽然说什么?”
“‘猝不及防’。”
“即将要成为合法夫妻的诶,就别搞这些文字游戏了。”
最先挑起的人,反而一脸正色地说。
“……”难怪有被说偶尔会变得很霸道。
他指出纰谬:“等等,还缺两个见证人的信息吧。”
樱撩开搭在耳边的头发撇到身后,浑不在意:“拜托孔先生在明天出门前带上印章来充当一个, 另一个就顺道去看下纪真好了, 回来的路上直接到区役所入籍。”
甚尔:“……”
所有都被安排得很彻底。
收敛回目光, 继续勾选和填写起位于他掌心下的这张过分脆弱的薄纸。
只靠这种东西就可以代表一场会延续至永恒又独特的社会关系?
会成为对彼此具有法律义务和责任的夫妻……
将写好后的婚姻届交给樱。
在等待着对方核对的功夫里,甚尔也在撑头打量着自己的未来妻子, 阴雨褪尽时有将自然光引入屋中,于是那白皙的肌肤正被照耀,眼睑下垂在仔细地审查婚姻届中的已填信息,睑缘上有层开扇褶皱,那是内窄外宽的双眼皮痕迹,以及藏在卷翘睫毛下的淡淡翠色,如此流光溢彩。
两人认识的时间甚至不足半年,樱还很年轻,比自己小四岁,才刚刚成年而已,对外的身份也只是将要升学成为三年级毕业班的高校生,或许等到区役所被工作人员核实信息时,都会让其对此感到震惊。
可能已经很少有女性会选择在这个年纪就结婚了,日本少子化、晚婚的趋势连理念老掉牙的禅院都有被波及,否则他的那位扇叔父也不至于在今年年初才会有孩子降生的消息。更何况现在又不流行早婚盛行时期的光源氏计划。
但他有被樱介绍给所有朋友和长辈们认识,不自吹自擂,这里面也还是有多数都对他满意的,两人的关系是被认可的,在听说他们会回来结婚时,也没有人反对——
“嗯?怎么婚后的夫妻姓氏,勾选的是我的?”
樱愕然的声音将他出走的思绪扯回。
回答道:“那个啊,春野甚尔(Haruno·Toji)听起来也不错吧。”
他倒是说得云淡风轻。
“这样忍界的家也不用额外去换表札。”指的是如果樱改姓,那还要再去更改春野宅门前的名牌。
“决定了?”
甚尔秉持着素来的诚实:“是想过很久的事情,决定了。”
“好吧。”
尊重他的想法,又深知他对禅院的厌恶,因此樱只是点点头,便拾起笔去写属于自己的那列信息。
片刻钟后,少女放下笔,再度昂头。
高高扬起嘴角,猝然而至道:“那么提前恭喜你结婚了,甚尔先生。”
“——祝你幸福!”
-
翌日,霁天万顷。
被使唤喊来的孔时雨将车停靠在樱公寓外的停车位,人坐在其中,手随意地搭在身前的方向盘上,降下车窗,目视着从远处走出来的两人。
等人一左一右地上车,他紧跟着呼出一口热气,又见薄薄的白色水汽从半掩着的车窗顺风而出。
昨天收到短信说让他带上个人印章时,有些事就已有定论,但他还是会感到此事玄而又玄,尤其是在此刻用内后视镜看到慵懒地瘫在后车座上的甚尔,那种无法言喻的奇怪感就又出现了。
这种家伙到底是如何做到出手稳准狠直接了当就博得女士芳心的?
凭那张脸吗?
或者是在想说人话时,才会说出的那么几句能哄人的甜言蜜语?
阖上窗户,孔时雨选择去问更好说话的樱:“所以,禅院他——”
被甚尔毫不客气地插话:“以后是春野,我要婿入り[2]。”
跟他肩挨着肩的樱,感觉有些不妥,很快地说:“可那样,我和你就都是春野了啊。孔先生还是干脆喊名字吧。”
她说完,就马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写有两种字迹的纸,递给孔时雨,礼貌地说:“麻烦你了,孔先生。”
这也是他来日本这么些年里,头次当别人结婚时的见证人。
默默吐槽后,孔时雨赶紧把态度放端正,等接过婚姻届的同时,另一只手也已从公文包中翻出电脑,垫在纸下,借着平整外壳的硬度写上自己的信息,再找出提前就放好在车中的个人印章,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