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伦威尔从法案颁布的过程中敏锐嗅到了亨利八世态度的变化,因为王国议会不可能绕过亨利八世颁布法案,这条法案能够成立,背后势必有亨利八世的默许。为了保护改革成果,他必须找到一条能保证亨利八世站在改革派一边的路子,和同样是新教派的克里维斯公爵联姻是他想到的办法,恰好国内局势也需要亨利八世进行联姻,正中克伦威尔下怀。】
【至于克伦威尔为什么不将目光瞄准联盟领袖萨克森选帝侯,大概是萨克森家族没有适龄未婚女子。但克里维斯的安妮还有一个姐姐西比拉,她是萨克森选帝侯的妻子,如果这桩婚事能成,也是变相和萨克森选帝侯的联姻。并且克里维斯公爵本人也在和查理五世争夺海尔德兰(荷兰的一个省)的控制权,有利于帮助亨利八世牵制查理五世。】
【不过很可惜,克伦威尔错估了联姻的重要性和施马尔卡尔登联盟反查理五世的决心,更对克里维斯公爵的实力过于高估,最终导致他为这桩联姻付出了惨烈代价。】
保守派和新教派一起看向克伦威尔,这位国王的宠臣站在阴影中,此时神色不明。
廷臣的眼神威慑力根本不能和国王相提比论,他也不需要对他们做出任何回应。
克伦威尔在想自己的改革之路。
自上次知道“求恩巡礼”事件后,克伦威尔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改革策略,但效果不大。
自改革之后,修道院的财富大部分流入国王的腰包,少部分被贵族、商人瓜分,要想拉停改革的马车,无异于从国王和得利的贵族们身上割肉。他如果想做出改变,不用等到明年叛乱爆发,陛下和这些贵族们第一个饶不了他。
颇为讽刺的是,克伦威尔在梳理关闭的隐修院信息时发现,身为坚定保守派的诺福克公爵和萨福克公爵居然都从中捞了一大笔财富,看来信仰并不能坚定他们的立场,金币才能。
“也许王后说的是对的。”克伦威尔喃喃自语,他应该将一部分钱财拿去投入慈善和教育事业,也许这样会缓和改革带来的巨大压力,不至于让英格兰走到叛乱的地步。
但是国王会允许属于他的钱财溜走吗?克伦威尔觉得不会。
也许从改革一开始,他就注定不能回头了。
“大人,”拉蒂默主教悄悄绕到克伦威尔身后,“我们为信仰而奋斗,如果有一天也因信仰而亡,我们也不应该为此感到恐惧。”
克伦威尔:“?”他有点不确定拉蒂默主教的话是不是在安慰他。
“主教阁下是认为我所付出的惨烈代价是我的生命吗?”
拉蒂默主教沉默了。
克伦威尔想笑,笑不出来,他知道拉蒂默心里的想法,两人都心知肚明,按照国王陛下的一惯作风,还真有可能将他推上断头台。他已经有沃尔西和托马斯·莫尔两位前车之鉴了。
托马斯·莫尔三个月前才被砍头,血都还没干透呢!
克伦威尔叹息一声:“也许我们都不应该太过悲观,还有伊丽莎白公主不是吗?”
话音落下,拉蒂默和克伦威尔一齐看向亨利八世身边的小小身影。
伊丽莎白已经歪倒在椅子上,她毕竟还太小了,精力不如大人,坚持到现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不过她并没有闹脾气也没有喊人。
亨利八世让她安静一些她就真的安安静静不出声。
“父亲,伊丽莎白快要睡着了。”还是玛丽注意到了伊丽莎白的状态,提醒亨利八世。
亨利八世见状招来侍女,让人将她带下去休息。
克伦威尔和拉蒂默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小公主成长起来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
【1539年,亨利八世在克伦威尔的推荐下决定接受他的联姻方案,但是,他又提出了一个让克伦威尔头疼无比的要求,那就是他未来的妻子应该对他具有吸引力,潜台词就是她得长得漂亮。】
【这个时候的亨利八世因为长期酗酒导致身体肥胖,而他的腿伤也一直没有得到有效治疗,伤口腐烂发臭。如果没有国王身份加持,亨利八世属于混进人群都不会被多看一眼或许还会被嫌弃的老年人。】
【可谁让他是国王呢?他有任性的权力。】
玛丽小心觑了一眼父亲的神色,他没有想象中的生气。
也许是之前就被贬损过一次,亨利八世已经对这个评价有了免疫力,他低头按着自己腿部受伤的地方,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这并不代表什么,以后他得时常找医生过来看看。
多找几个医生,这些庸医他不放心。
【面对国王的要求,宫廷画师汉斯·荷尔拜因前往杜塞尔多夫替两位新娘人选画一幅肖像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