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国师在大景,更像是一个吉祥物。
郡主府的腰牌挂在马车上,一路通行无阻。到了宝华殿,宁桉跑得飞快,猩红的斗篷披在身上,夜色里像是染了血。
「国师呢?」
一进门,宁桉面色冰冷,殿内的小僧被她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指向一间屋子。
「那,那呢!」
宁桉扫视一眼,大步踏进了门,一打眼,瞳孔巨震,忍不住一声卧槽。
空空荡荡的屋子里迎面挂着一幅佛像,佛像两旁,等大的三清圣人笑呵呵地平等注视着每一个人。
再一看屋内,每个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挂上了画像,挂的人颇不讲究,欢喜佛和太阴神女面面相觑,火灵官像和十八罗汉怒目圆睁,一间屋子里佛道共存,和谐共生。
神像面前的长案处歪靠着一个满头白发,身着道袍的男人,面前点着三炷香,笑呵呵地和她打招呼。
「朗月郡主,来都来了,要不要拜拜?」
他说话间,抬手招招禅香缥缈而上的青烟,满意地嗅了嗅,香火全被他吸了,也不知道是在供谁。
见过吸烟者的,还是第一次见吸香的,和佛祖圣人抢香火,宁桉嘴角一抽,这可真是个人才……
尊重,祝福,理解,宁桉深吸一口气,「江晏青留了什么东西?」
国师一瘪嘴,颇感无趣地坐正了,「真是小正经找了个小正经,一来就只知道问问问,半点不好玩。」
宁桉:「…………」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拽了三柱香啪地点燃了往炉里一插,「行行行,给你供上了,说。」
「呵呵,」国师慢悠悠地一笑,上下打量两眼,「你心不诚,我不说。」
宁桉额角一扯,忽地扬唇一笑,抬脚就往屋外走,「行吧,我也不听了。」
「少了一个副君,我还能有无数个,不能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林。」
国师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满脸痛心疾首,「等等等等!年轻人能不能有点耐心,我说,我说!」
宁桉嗖地转身坐好,呵呵一笑,「早这么不就行了。」
国师深吸一口气,从袍子里掏出一个梅花样的摆件来,「江晏青的身份你应该知道了,江少景死的时候,他正待在越国边界那,消息传出来,月娘,也就是他爹的侧夫人,带着他一路流亡。」
「其中,」
国师指了指自己,靠近了宁桉才注意到,这人虽然白发苍苍,可面容十分年轻,看起来二三十来岁的模样,「一次意外,他救了我一命,作为报酬,我负责教他武功。」
怪不得,宁桉心下叹气,江晏青外表看不出来,那身手,是真能打。
「等等!」她突然发现一处不妥,「皇室资料里可没说国师会武功,你谎报?」
国师一拍大腿,痛心疾首,懊悔不已,「我会个屁!当时我就是个江湖骗子,整日里招摇撞骗,我要是能飞檐走壁的,哪里会被人逮着打那么多次!还要他救我?!」
「问题就是在这,」
国师满脸不可置信,眼睛瞪得圆溜溜,「我十文买了本江湖秘籍哄他,谁知道人还真学会了?!」
宁桉:「…………」
「总之就是这样,」国师深沉叹息,「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吧,我还是成了江晏青师傅,定了个师徒名份,他想接近昌仪公主,恰好,你病重了。」
「我一算八字,你俩当真是天作之合,连忙给人塞进去了。」
「我也没想到,昌仪公主竟然真信了,」国师满脸匪夷所思,「你也还真就醒了?!」
他都不得不怀疑自己了,难不成自己真有几分本事,只是他不知道。
「可能这就是你俩的缘分吧。」国师斩钉截铁,「难怪人走了还要留东西给你。」
「呵呵,」宁桉冷笑,「招摇撞骗能 混上国师,大师果然就是大师。」
「一般,一般,」国师一挥手,把梅花摆件往她手里一塞,「城外燕郊寺禁地,你一去就知道。」
他慢悠悠地理理衣服,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床榻上走,「去吧去吧,别在这碍眼。」
才踏出一步,男人眼神一凛,忽地转身抱头蹲下,大惊失色,「大人饶命!」
「嘻嘻,」
宁桉嗤笑一声,颠了颠手里架在人脖子上的剑,她一动,一直等在门外的小僧紧张得都快跳起来了,被郡主府的侍卫按在原地。
「国师大人,」宁桉慢悠悠地开口,笑容满面,「不知道八字有没有告诉你我不是个好人?」
国师瞪大眼睛看她,宁桉收起特地带来的尚方宝剑,语气诚恳,「我忽然觉得燕郊寺有点远,这样,劳驾国师和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