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南赈灾,是他一人之功?为何得赏的人唯他一人而已?助他之人唯世族之人而已?”陈瑾提出了第三个问题,陈衍下江南赈灾,其中帮他的人有多少?
那些人里多少是世族的人,多少是寻常的百姓,这些陈衍可心中有数?对此,陈衍并未上折禀明,这份奏折陈瑾是亲眼看到的,当时她便有了这些想法,只是不便提出来。
“不能知人善用,更与他人争功,如此无胸襟,亦无气度者,即担不起这个天下,更会寒了天下人的心。父皇若不是有此思量,又怎么会不在他立下这等功劳时立他为太子。”
在这一点上,陈瑾看得和顺帝一样,也明白顺帝的心思,顺帝是爱这天下的,也想让这个天下好。
一直不曾真正的确立太子,不是因为顺帝不想立,而是没有合适的人,顺帝宁可空着。
陈衍,看起来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也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但陈衍啊,顺帝费尽心思的教导,想要他再出彩些,再出彩些。到了最后,顺帝只希望他能知人善用。
为帝王者,可以蠢笨一些,可以脾气不好,可以和朝臣斗气,只要有一颗能纳谏言的宽容之心,这个天下在他的手里断然败不了。
可是,就这样最低的一个标准,通过江南赈灾的事可以看得出来,陈衍是真的没有!
顺帝是失望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满朝的人都希望顺帝在陈衍立下这等功劳时,立陈衍为太子,顺帝依然不曾松口。
眼下顺帝的所有心思都被陈瑾说破了,也让一直支撑着顺帝的那点气一下子泄了。
“阿瑾啊,你可知父皇的难处?大齐的天下,若没有一个有能之君,便可预见天下会变成何等的模样。”顺帝是担心的,想到将来的大齐会变成的样子,他就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人人都以为作为皇帝是毕生最大的幸事,却不知想当好一个皇帝有多难。
顺帝毕生都想当好一个皇帝,不辜负他的父皇将江山交到他的手里;他亦想将这个天下传承下去,让大齐更好,越来越好。
他想选一个合适的人选,一个能担起江山未来的太子,却发现呼声最高的人反而最不合适。
另外的两个儿子,如果可以,顺帝也曾想过要慢慢的扶起来,可这两个却像鹌鹑一般,顺帝但有此念,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无心之人,如何强求。顺帝便将全部的身心都放在陈衍的身上,唯想能把人教好,能让他担起这个天下。
随着时光的流逝,只是让顺帝越发失望。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父皇,太子人选不是非四哥不可,我不认为非四哥不可。二哥,三哥,他们都会比四哥更好。”
陈瑾将顺帝早有念头,却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尽都说了出来,那两位存在感极低的兄长,在最后却是助大齐诸多的人。
顺帝看着带着恐惧,哀求的陈瑾,何尝不是在想,陈衍究竟做了多少事才能让从小维护他的陈瑾说出这样的话来?
连一母同胞的妹妹都不想让陈衍成为皇帝,他难道还要一直的顾忌下去,让这一个人成为大齐的皇帝,毁了大齐的江山吗?
顺帝确实被陈瑾说得心动了,也是另有思量是否要改变一些决定。
“陛下,齐王求见。”顺帝有所得之时,门外传来耿固的声音,提醒顺帝陈衍来了。
“阿瑾,我们再给他一个机会可好?”顺帝并没有过问送走朱贵妃的耿固何时回来的,沉着了半响,顺帝这般同陈瑾说起。
陈瑾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想都不想地道:“好!”
在陈瑾看来,这最后一个机会对陈衍来说也是没有用的。
陈衍啊,他是不会让任何人,有任何的机会毁了他的,纵然这个人是他的母亲,该舍弃的时候他同样毫不犹豫的舍弃。
“让他进来。”顺帝其实也是有些拿不准,因此才会问起陈瑾,得到陈瑾一个好字。
纵然他们父女心中都有了答案,却还是想亲眼看一看,亲耳听一听,究竟这个人是不是如他们想的那样坏。
耿固去请人,很快陈衍走了进来,神色显得慌乱,一身亲王的礼服,直接同顺帝跪下了,“父皇,儿臣有错。”
如此直接的请罪,顺帝和陈瑾闻之皆是波澜不惊。顺帝轻动长袍道:“今日是你宴客的大好日子,你有何错?”
问得平静,可是陈衍此时进宫,在看到顺帝旁边的陈瑾时,有些事他是心里有数了。
“阿瑾在我府中皆二连三的出事,是儿臣管教下人不当。”陈衍纵然闻得顺帝之言,却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连忙的继续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