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府门前碰面,眼看陈瑾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起身便要走,司徒晋出言,陈瑾答之,昂首挺胸便要入门。
“只是尚可?”司徒晋听着尚可二字,所思是陈瑾的要求非同一般的高。
“不然呢?”陈瑾确实认为只能是尚可,人证物证俱在不假,可是没有完全查明白,后续如何处置,这更重要。
处置之后不会引起天下大乱,更是重中之重。
司徒晋双手交握,“殿下想好如何向陛下进言,处置一众人?”
陈瑾已然走上了台阶,于门口不过数步几遥,司徒晋站定而问,她转过头,轻挑眉头,居高临下地问:“在司徒公子眼中,难道天底下独你一个聪明人,其余都是蠢蛋?”
所以他以为,顺帝虽然贵为皇帝,并不知如何权衡,连处置一群犯法之人都不知?
“你以为,人人都是可以任人摆布,鼠目寸光者?”陈瑾是想起了陈衍,想起这一位蠢得无可救药的兄长。
正是这一位蠢货,才让司徒晋一步一步大权在握。
明明贵为帝王,却畏惧司徒晋如虎,生怕司徒晋掉转头不再支持他,自此,他连皇帝都当不成。
正是因为那份畏惧,被司徒晋利用到了极致,无限地踩着陈衍的恐惧,他成为权倾天下的丞相,也是得尽了天下人心的丞相。
若不是有民心支持,司徒晋在最后如何能引兵入京,势如破竹。
只是,一个陈衍看不懂究竟如何才能守住江山天下,难道以为顺帝和陈待,他们都不懂?
从顺帝和陈待出手那一刻开始,他们便找到了对付世族的办法。
世族,看看司徒晋的选择便可知,他们做对了。
“我更好奇的是,司徒公子果真无计可施?无可奈何地甘为他人手中的棋子,指哪儿打哪儿?”最近的司徒晋太安静,安静得让陈瑾觉得不安,不确定他有什么招等着。
司徒晋从来不是轻易被打垮的人,且已然发生的事,这些罪同司徒晋并无直接关系。
家族之过,非一人之过,谁都不该把这份错归他头上。尤其司徒晋有本事,到现在为止所做所为皆为家国天下,如何不叫人爱惜之。
偏司徒晋好似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自己头上,观其作为,倒是想为家族赎罪。
但他想,并不是他就能做到,得顺帝乐意方可。
对了,对了!
一瞬间陈瑾想通了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也就明了这些日子为何司徒晋会如此安分,无所作为。
顺帝要出手收拾世族,这一点明白直接。
司徒家亦在其中,且证据直指司徒旭,这样的情况下,司徒晋知顺帝要治世族之心,为保兄长,最后只能选择为顺帝所用,而不是和顺帝硬碰硬。
一番作为,司徒晋表明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愿意配合而换取家族能存,而不是强势地表明他们家族在皇权之上,能够随意左右皇权的态度。
敌强我弱,这是战略。
司徒晋是想让顺帝对他放心,至少在查查强占良田一事上,不会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司徒家身上。
唯有如此,司徒家才不会被继续查下去,司徒家的人才不会继续受到牵连。
陈瑾想明白了,冷冷地一笑,不得不承认,能屈能伸的司徒安之,这才是他一直能赢到最后的根本。
“审时度势,天下难有人能出你左右。了不起。”陈瑾纵然再不喜于司徒晋,却不得不承认,这一位确实是了不起,她就是想不服都不成。
司徒晋抬起头与陈瑾对视,睿智的眼眸更像是能看穿陈瑾,陈瑾平静地与他对视,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记住她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敌人,永远不能因为一时之利而认为,她会真的赢了。
没有到最后,胜负未分,她须保持警惕。
“我想告诉殿下的事,凡事有度,切忌操之过急。世族,不是一回就能收拾得干净的。”司徒晋用过来人的语气提醒陈瑾,自然是希望陈瑾能够将这句话传到顺帝耳中。
高高在上的帝王对他防备之极,他的身份,他同顺帝说出这句话,只会让顺帝认为,他或许已然想到该如何让他收手,用这样提醒好意的办法,是为了让朝廷不再揪着世族不放。
“如同你,总是查一查,严一严,后续又松一松,好让对方弄不清楚,你究竟何时会出手,何时会收手。令他们生畏,凡事三思而行?”司徒晋一提,陈瑾就想起了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