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管外祖父跟母亲说了什么,舅舅究竟为何入狱,又为何将这些原本不是他做的事尽都揽在身上,母亲当真不知?谁做错了事,谁自该为此付出代价,并不是我。”
朱贲定是让朱嫔定要想法子说服陈瑾,若有陈瑾出面为朱央求情,朱央这份罪就不是不能免。
可是,陈瑾现在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顺帝下定决心要处置强占民田,犯上作乱者。
想让戏显得真,就得利用一切人,包括朱嫔。
朱嫔对朱贲的信任,唯命是从,想来朱贲心里亦有数,这样的情况下,朱嫔对朱贲说的话,朱贲定会完全相信。
信,可就好办得多了。
陈瑾看着朱嫔,心下亦觉得悲凉。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这样算计她的生身之母。可事至于此,谁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他们每个人都清楚,很多事压根没有办法改变。
人性的贪,权势如同鸦片,让人沾之至死都不能舍弃。
“陈瑾。”朱嫔大声地喝一声,想让陈瑾清醒一点,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朱家做主的人是谁,母亲心里有数?舅舅入狱,所有事情舅舅一人担下,那都是为了谁?”陈瑾压根不理会朱嫔的叫喊,而是继续将话说清楚了。
想抹去的一切,终只能是妄想。
“那你是想让你外祖父去死吗?你舅舅一片孝心,你但凡有一半,就不会如此视若不见,袖手旁观。”朱嫔看来确实很清楚很多事,只是再怎么清楚,她心里也有别的衡量,她断然不可能认为犯错的朱家人果真是错。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母亲以为国法与私情,当徇私舞弊?”陈瑾义正辞严地质问。
朱嫔如何不知陈瑾说的大义,可是让她看着兄长或是父亲受罪,为此付出生命代价,她不可能当作看不见。
“若是今日是朱家的奴婢们犯上作乱,背着外祖父和舅舅打着朱家的旗号夺朱家的田,抢朱家的地,是不是母亲也认为不该处置?”陈瑾一看朱嫔一时说不上话,再接再厉。
朱嫔顺口就喝道:“他们敢。打死不论。”
行,陈瑾要的就是这一句。
“母亲容不得人算计朱家,难道以为身为大齐皇帝的父皇,便该无节制的纵容朝臣?士大夫是士大夫,父皇敬重之,否则如母亲所说,闹出这样动摇国之根本的事,自该打死不论。可国法在,犯国法者,自该承受后果。谁也不会是例外。”陈瑾如此道来,也是表明了态度,不管是谁,在违法一事上,都不会得到格外的宽恕。
朱嫔能让陈瑾徇私吗?
她就算在心里是想的,也不能轻易说出的。
“我只问你,你舅舅的事,你出不出力?”朱嫔说不过陈瑾,无奈之下,唯有追问陈瑾这一句准话。
“连外祖父都不曾考虑出手,我为何要担此重任?”当父亲的不急于救儿子,倒是想让陈瑾拼尽全力救人?这当父亲的难道是假的?
“放肆!”朱嫔气极了,她最不喜于旁人说起她的父亲不是,那是对父亲的冒犯。明明父亲想让她叫陈瑾出面,就是为了救兄长,怎么到了陈瑾的嘴里,却是父亲对兄长见死不救。
“母亲,容我再提醒你一句。你记得你是朱家女,但也别忘了我是陈家女。”若说各自都是为了家族,父亲而谋划,陈瑾现在做的一切不都是向朱嫔学的吗?
唯有一心系于家族,这才会处处为家族着想,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损及于家族。
朱嫔气得胸口阵阵起伏,更是捉紧了双手,若不是记得她不能再对陈瑾动手,否则怕是休想再让陈瑾做任何事,她早已一记耳光甩下。
“外祖父一向有本事,想来这一点小事是难不着外祖父的。”陈瑾对于隐忍的朱嫔,知道内情的她,更想让朱嫔也牢牢的记着一些事。
朱家的事,在朱家心里没有大齐,也没有身为皇帝的顺帝时,便不该指望出事的时候,顺帝会顾念朱家。
陈瑾一顶高帽子扣到朱贲的头上,朱嫔还真是不好再接话了。
她自己的父亲,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运筹帷幄的人。
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有他在,他定能力挽狂澜。
“怎么,难道外祖父让母亲出面,让我来救舅舅?若是不曾,母亲该相信外祖父才是。”陈瑾明知故问,同样没有忘记继续给人扣高帽。
莫开玩笑,朱贲一向喜欢站在背后,观察每一个人,算计着每一个人心。看看朱央,再看看朱嫔,一直都是他的枪手,为他冲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