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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顺帝下令让陈待和陈德查查强占民田之事开始,京城上上下下,每个人谨言慎行,气氛尤其的压抑。
百姓们皆有所觉,连日常叫卖的声音都不由压低了些,好怕一不小心自己成了受气筒。
陈德和司徒晋二人一家一家根据文书记载的田地走访,不难看得出来,曾经登记在案有田有地的人家,随着田地的流失,家里的日子一落千丈。
陈德其实跟司徒晋提过,田没有了大可再开就是。
司徒晋对此仅是提道:“无水之田,何以种?”
干旱是为天灾,而强占民田,这是人祸。
“这渠不能修一修吗?”陈德被噎着了,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赶紧提出另一个意见。
“三皇子知道渠该如何修?修渠费银几何?费工几何?大齐如今的国库,能支撑吗?”司徒晋继续丢出存在的问题,请陈德好好地想想。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人想过,只是办法有了,实际操作遇上多少困难,却难说了。
陈德一个又一个的主意都被司徒晋否了,心情自然是好不了的。
这还不算,有些人家早无痕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陈德心下惴惴不安,心狠手辣的人若是为了达到目的,没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在很多人的眼里,人命真不算重要,至少比起他们所看重的田地来,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你说人还活着吗?”查无痕迹的人,陈德实在忍不住地问了司徒晋一句,司徒晋更想问的是,你一个皇子问我这种问题,确定不是在坑我?
“殿下多虑了。售田得银,他们或许搬到更好的地方了。”司徒晋如此对答,引得陈德侧目。这话确定不是在骗小孩的?
司徒晋只当作看不懂,反正他只知道一件事。无凭无据的事不可多说。
陈德在司徒晋这里是被一堵再堵,最后再也按捺不住,和司徒晋分道扬镳,且各自查探去,互不干扰。
司徒晋其实也在重新审视三皇子,这一位和他父亲相差无几的年纪,不知是不是没有经过朝廷争斗,显得略单纯。
当然,这份单纯的真假,须得重新考量。
明面上看起来至少是真的。
陈德看司徒晋不顺眼,不想让司徒晋再跟着,也好,司徒晋也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并不希望和陈德再一直并行下去。
等两人分道了,陈德哪里还有方才那单纯的悲天悯人的样儿。
“那几户想告状的人在哪儿,引路。”陈德这是想闹得司徒晋和他呆不下去,如此,他就可以一个人去见他这一趟来必须要见的人。
陈德走访人,陈待并没有闲着,他寻了一处地方,请人喝酒。
他请的可不是什么世族公子和官员,而是京城的人,三教九流的人。
说来也神奇,他一个皇子请这样一群不入流的人喝酒,难免让世族们不耻。偏这些不入流的人,接受他的邀请,竟然都来了。
好酒好肉地招待,陈待更是亲自跟他们喝。
酒过三巡,陈待看着一群带着几分醉意的人问:“酒喝了,肉也吃了。我也是时候和各位说说我的目的。”
啊,套了半天的近乎终于是迎来了重头戏,这挺好的。
不管是真醉或是假醉的人,这时候都来了精神,“二皇子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是我们能办的事,一定帮你办好。”
拍着胸膛保证什么的,他们这群人和陈待的交情,可不仅仅是这顿酒菜而已。
这些年陈待是不管朝堂上的事不假,但他却喜欢结交各路的人,只要不是朝廷上的人,他都喜欢跟人往来。
是以,他请客,这才有那么多人赏脸,吃他这一顿酒席。
陈待道:“我最近在查的案子,想是你们都听说了。我也知道,这谁家其实都不干净,只是他们做得太过,大齐不想亡,我这个皇子若是还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就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毁了我大齐江山。
“以前吧,我是有心也无用,就算知道很多事,想管也管不了。现在不一样了,我能管,能管就不能不管。我手下无人可用,想查案子,太难。如此,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诸位身上,望诸位助我一臂之力。”
陈待郑重地朝人作一揖,这姿态放得低。
“啊,就这个事啊,行,我们都知道了,若是有什么发现,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皇子。”三教九流的人,看起来似乎不着调,没有什么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