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尊重的身份,若是谁先挑起这事,闹得不可开交,自然就是对方的错。
司徒家做下的事,无须顺帝出手,自有他们的对头死咬着他们不放。
可惜啊,司徒家出了一个司徒晋,聪明能干,识时务,擅经营。顺帝这一回未偿没有看看司徒晋如何行事的意思。好在,司徒晋没有让他失望。
不过,就算处置了司徒家,让司徒永为自家夫人的错付出代价,丢了官,并不代表事情就这么完了。
汾阳公主的事,陈衍竟然想杀害至亲兄妹,其中的原由顺帝更是查不出来。
此事若说背后没有任何人推手,顺帝半个字都不信。
细想最近的事,最有可能挑事的人是谁?首当其冲最值得怀疑的莫过于司徒家。
专门把人唤进来问起此事,断不可能。
今日正好是陈瑾和司徒晋进宫,倒是可以小试。
“陛下,臣会一心维护公主,不令公主受辱。”司徒家的人各是什么态度,司徒晋纵然再想否认,没有否认的机会,倒是可以告诉顺帝,他能护住陈瑾。
“你的护,便是在大婚之日,大庭广众之下,由你们司徒家指问我儿是否心存尊长?”前朝的账算了,那是皇帝跟臣子的账,现在顺帝要跟司徒晋算的是岳父和女婿的账。
“我儿纵然不是公主,也不是非要进你们司徒家门不可的。若不是你一再恳请,朕不会非让她嫁入司徒家。”顺帝眼中闪烁着冷光,透着浓烈的不喜。
女儿家的底气既来自自身,也来自娘家。
顺帝是维护陈瑾或是放任旁人欺负陈瑾不管,何尝不是在告诉天下人,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的孩子。
司徒晋面对再一次要发作的顺帝,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恭敬地与顺帝赔罪道:“家母失言,臣与陛下赔罪。陛下如何责罚于臣,臣绝无二话,望请陛下许臣与公主相守。”
都这个时候了,司徒晋依然牢记表深情,还真是非陈瑾不可?
顺帝冷哼一声道:“朕将公主许配给你,承受多少非议,你该知道。朕不是为了让公主受委屈,才让公主嫁你的。若你护不住朕的公主,朕大可让公主归府。你,记住了。”
哎哟,还真不愧是父女,话说的都是一样的,谁都不是愿意吃亏的那位。
司徒晋亦明白,有些戏,顺帝要唱,他若想如愿,就得配合。
顺帝想听什么样的话,想要他如何表态,司徒晋了然于胸。
抬眼不经意地和陈瑾对视,陈瑾的眼中何尝不是了然。
他们相互之间在外人看来恩爱了二十余年,私底下相互如何相争相斗,却是另一回事。
但能瞒得天下耳目,不得不说,他们相互都会装。
只是,上辈子陈瑾不得不和他装,这辈子却是不必的。
司徒晋垂了眼眸,这一回陈瑾无法再从他的神色中看到他的想法。想来,不管司徒晋心里究竟想什么,明面上总也是让人看不出来的。
“你倒是为了我儿,不惜和司徒家撕破脸皮。”顺帝不傻,司徒晋这样的人,是他认为将来可为宰辅的人,真就是一心只有情爱,没有家族的人?
“非为公主,为夫为臣,都须信守承诺,而且,司徒家并无凌驾任何人之上的资格。”司徒晋如何听不出顺帝的言外之意。
所谓的为情,更像是为了昭示给天下人看,他们司徒家尚未狂妄得,以为满天下的人都须以他们司徒家为主。
这些年来,不能否认司徒家确实蒸蒸日上,难免心生狂妄,有些目中无人,无形中不知伤了多少人心。
司徒晋是要借此机会,让其他世族看到他的态度。
世族之间互惠互利,并无谁居于谁人之上的道理。
两族联姻,相互也更是尊重,并非娶了女儿进他们司徒家,便可任意欺辱。
陈瑾在司徒府上何尝不是指出这一点,难道谁家的女儿嫁入司徒家,是奔着受罪来的?
谁家女儿不是宝,不是苦心教养才养成的?
想把女儿当成奴仆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家才存的心思。
真正的世族,女儿同样也肩负重任;与人联姻,是为交好,不为结仇。
在这个过程中,能够顺便向顺帝表达他们司徒家从来没有越礼之心,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顺帝是真满意司徒晋。这样年轻的人,知分寸,懂进退,自傲却不自视甚高,目中无人,纵然许多入年之人,也难懂得这分寸。
若是司徒晋能继续把握住这分寸,将来定为朝中栋梁。
只是啊,这样一个太懂得分寸的人,无人收伏,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