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冷静下来,她环视一圈,问:“你的两个兄弟呢?”
“喂喂喂,怎么说话的,那是你叔叔们。”男人漫不经心地回答,“他们被隔离车拉走了,好像是去什么医院……温莎还是柏莎的,我记不清了。”
……柏莎医院?
莉莉一愣:“他们感染了?”
“那倒不是。”男人笑了笑。
他对莉莉毫无防备,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瘦弱的女孩在他面前都毫无还手之力,不高兴时就抄过来打一顿,怎么骂她都不会还嘴,只会细声细气地哭——男人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去做一桩大买卖,做成了,足以让我们后半辈子吃喝不愁。”
“什么?”
“跟你说了也没用,等他们杀了那个艾唯……”
仿佛浑身血液倒流,莉莉只感觉脑中“轰”的一声,陡然僵在了原地。
……
秦淮睁开双眼,猛地坐了起来。
后脑传来阵阵闷痛,她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柳梦这个混蛋,多少应该也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下手真的毫不留情。
入目是昏暗的月光,月亮对人间一切悲欢无知无觉,一天的兵荒马乱以后,深夜仍然静谧无声。秦淮屏住呼吸,听见了走廊上刻意压低的人声。
“……可恶,这个女的到底把钥匙扔到哪里去了……”
“我早劝过你不要杀了她,废物!少说这些没用的了,动作快点,把门撬开。”
“知道了知道了,这门锁有些复杂……”
秦淮眉头一皱,转念间心沉了下去——遭了,是艾唯!
她顾不得穿鞋,扑向那扇紧闭的门,可无论她怎样转动门把手都无济于事,柳梦为了防止她去见艾唯,把她反锁在了房间里。
“喂,你小声一点,不要把人引上来。”
“该死……该死……”就算是在庄园外被埋伏的那一晚,她也没有像现在一般心急如焚过,这扇门并不厚重,却将她的希望密不透风地挡在了门外。
“妈的,这锁真够复杂的,我没办法了。”
“滚开我来,等会要有人来了。”
秦淮指尖抵在门板上,低垂着头,连嘴唇也在颤抖,她分不清自己此刻是愤怒更多还是焦急更多,又或者是对无能为力的自己感到自责更多——她狠狠锤了一下门板,沉重的闷响过后,走廊上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大哥,隔壁有人!”
“还不快去看看!”
男人低声骂了一句,却并没有被分散精力,自己继续撬门,吩咐同伴过去看看。秦淮后退了两步,目光忽然顿住了——她看见了一串钥匙,被从门缝中塞了进来。
秦淮顾不得多想,随手抄起餐盘上的餐刀,捡起地上的钥匙开了门。
“谁在里面?”
她没有回答,门一声轻响,大片的光从慢慢推开的门缝中倾泻而下,男人踢开门口的尸体,抬腿迈进门,可不等他迈出另一只脚,脖子就被人从一侧勒住,窒息感中他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双眼,随着利器刺入皮肉的响声,鲜血喷涌而出。他一个完整的字也没能说出来,就在“嗬嗬”的挣扎中断了气。
温热的血溅在身上,秦淮随手甩掉餐刀上的血。走廊上灯光明亮,她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几个医生和护士,最靠近她门口的那位医生胸前大滩的血迹已经成了暗红色,手垂在身侧,正对她的门缝。
是她临死时将钥匙递进来的。
愤怒将她的心死死堵住,秦淮攥紧了胸口的衣料,再次躲进阴影中,听着察觉到不对劲的男人慢慢靠近。她冷静地屏住呼吸,显然这个男人是两人之中带头的那个,得让他活着,才能问出有用的东西。
“老三?”
这个男人显然谨慎得多,先是停在门口张望了一圈,看见了地板上大片的血迹,他呼吸一滞,这才发觉情况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寒光一闪,秦淮的餐刀捅向他的腹部,男人侧身躲开,持刀直朝她喉咙刺来。秦淮仰面一躲,反手划开了他的手臂,男人痛呼出声,手中的刀顿时脱手,“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妈的!”
男人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不好对付,当然是保命要紧,捂着渗血的手臂撒腿就跑。秦淮当然不可能放他离开,捡起被他落在地上匕首,扬手一掷,精准命中男人的大腿,他嚎叫着扑倒在了地上。
“谁派你来的?”
身后冰冷的问声如同地狱回响,男人的冷汗打湿了胡须,顾不得其他了,颤颤巍巍地爬动,朝着近在咫尺的安全出口——可在触手可及之处,他忽然动不了了,跟腱处一阵剧痛,他已经没了出声哀嚎的力气,手背上青筋暴突,又无力地耷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