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疑点很多,案件的细节没人知道,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杰里停顿了一会儿,揣度着她的沉默,“如果您需要,有关的细节我可以想办法去查。”
“不用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可以省略。”秦淮说。
她从小警察那里听说了些东西,据说案发现场有些细节与自杀的结论相矛盾,可追查下去也没有结果,进度停在对艾西人际关系的调查上——也或许是有人不想继续深究下去,总之,最后以自杀结案了。
“你说,艾西的来历不清楚?”
“对,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杰里说,“倒也不是不清楚,是过于清楚了,但是每个人说法都不一样。有人说她是首都的学生,也有人说她是邻区的舞女,每个人都十分确定……好像是听她亲口说的一样。”
秦淮盯着对面的窗户,眉心逐渐锁紧。
“说不定是她比较擅长开玩笑。”她不以为意,“所以也不算奇怪,比如像我这种人,就是习惯面不改色地和问我身世的人开玩笑的。”
杰里一时没听懂她的话,当即愣了愣:“您说什么?”
“……没什么。”秦淮低声说。
三十三年前,老国王陛下去世,很多年后,她在国庆日当天的报纸上看过那年女王陛下即位仪式的照片最广为流传的那张并没有去拍女王陛下的脸,拍的是国王大道上的车队,皇宫前护卫队的剑与枪,呼应着历史课本上的记录,那并不是安宁和平的一年。
秦淮指节抵着上唇,心中莫名感到沉重——她目前所能知道的,以及她所预感到的,都在告诉她,这是一片不能探究的迷雾,就像艾唯提醒的一样。
“小姐?”见她许久没有回应,杰里忍不住开口提醒,“要我继续查下去吗?”
“不用了。”
秦淮站直了身子,简单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随意地问:“秦月姝跟你提过柳凌云这个人吗?”
“柳……柳……没有。没有,小姐,”杰里明显慌乱起来,“您知道,夫人向来不会让同一组人做不同的几件事,这样做风险很大,监视那边的任务……”
秦淮打断了他的话:“我当然知道这个,也没想指责你。看来你也听说过她是谁——那你知道,她有个女儿吧?”
“您是想让我监视她女儿?”
“不,这风险太大了。”秦淮摇了摇头,“她的府邸对面有家旅馆,你住在那里,盯着她家里的动静。需要的时候,我会去找你。”
“至于你女儿,我会想办法保护她。”她眼底倒影出冰冷的晨光,轻声说,“除了你,我在首都没有能信任的人……不要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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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无论你是个真混蛋还是伪君子,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多少。
艾唯:我难道就不可能是个好人吗?
秦淮:你自己看看你像吗?
第27章 溺水者
凌晨的风将朦胧雾气凝结成水珠,秦淮推开浴室门,刚要解开干发帽,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人。她微微一滞,随即递上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艾唯小姐,现在是四点。”
“现在是四点,但是你在洗澡?”艾唯已经穿戴整齐,长发半披,甚至戴了手套,一副要出门的打扮,晨光之下,肌肤与衣物黑白分明,如同上天细心描摹的画作。
“昨晚太累,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记得,府上没有规定客人的洗澡时间吧?”秦淮把脏衣服扔进脏衣篓,手一松,长发泼墨般在后背滑落。她坐在梳妆台前,通过镜子与艾唯对视:“所以,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艾唯向后撑在床上,语气轻快,略带调侃,“只是醒来后偶然发现家里某扇窗户大开,以为离开一个月,首都治安水平大幅度下降,以至于让伯爵府都进了贼。”
秦淮:“……”
她不知道艾唯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坐了多久,她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散发着直白又无声的警告。
“首都的凌晨风还没停,窗户没关,你不感觉冷吗?”
艾唯上前一步,双手按着她赤裸的肩膀。她只摘了一只手套,一半是冰凉皮质,一半是温暖的掌心,接触到皮肤时,秦淮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肩膀,与镜子里的艾唯对视片刻,自然地抬手解开了浴袍的腰带。艾唯明显愣了愣,等到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于意识一步按住了她的手。
她晚了一步,衣物散落,一抹红色沿着被覆盖的手背蔓延开。秦淮睫毛几不可察地一颤,抬眼时神情看上去十分不解:“怎么,你来我这里,难道是来叫我起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