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推了推哪吒,问他那些是什么。
哪吒眼里也闪过一丝疑惑,他寻常极少关注这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过几日便是乞巧节,那是裹头香,用来搭建香桥的。”
“乞巧节?”敖泠还没听说过这个节日,两次来陈塘关都正赶上节日,不免露出个笑容来,“人间果然喜欢过节呀。”
如此热热闹闹的情感,是她在龙宫时很少能接触的。
龙族与天同寿,又生来自诩海神,自然不会去祭拜旁的种族。人族本是星火微光,却极懂得感悟周身的热度,将生活过成温暖的样子。
哪吒见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心里也很愉悦,耐着性子去给她解释乞巧节的由来。
“届时香桥燃断,姑娘们便会向织女祈求一番心灵手巧的女红技艺,还会祈求——”哪吒凑到她耳边,“求一份好姻缘......你想不想?”
没有人和她说过什么好姻缘,只有母后会盼着她平安长大。
她被关在海藏之时,众人都嘲笑她,四海之内皆龙族,她只配在四海之中沦为附庸。
万里海域皆牢笼,她是他们嘴里最低贱的龙,是臣服,是陪衬。
可现在哪吒告诉她,其实,她也可以为自己求上一段好姻缘,有一个真真正正由她选择的良配。
她不自觉看向哪吒。
哪吒也正将油纸包好的杏酥酪递到了她眼前,怕她烫着,不许她拿,只用了根竹签子给她。
敖泠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幼白的手刚触到那根签子,身侧突然涌来了一大片人,都是要排队去买杏酥酪的,喧杂声涌入耳畔,让她愣了神。
哪吒眼疾手快收了竹签,将她揽进怀里。
靠在哪吒的臂弯里,没有人撞得到她,但她被吸引了注意,偏过头去的时候正好与一个人的视线撞上。
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偏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见哪吒看向他了,就急忙跑开了。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敖泠的脸色突然白了几分,靠在哪吒身上的手也不自觉用力。
哪吒察觉了,低头问她:“怎么了,敖宝儿?”
他仍旧唤她敖宝儿。
这样矜贵的称呼,可她好像从未担得起。
敖泠眼中蓦地有些酸涩,被她硬生生忍回去了,她若无其事迎上哪吒的目光。
“吓着我了。”她柔着声音的时候,总是软糯糯的,“哥哥,方才差点儿,那根竹签就要刺在我身上了。”
哪吒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探究,她假装没有看到,伸手去够他手上的油纸包。
龙族属水,她手上蕴着冰凉的灵气,根本不会烫到,是哪吒太小心了。
哪吒顺势递给她,叹了一声:“不会的。”
敖泠的手一顿,似乎很不解。
“只要有我在,不会有什么能伤到你的。”
这下她眼底更是泛酸,忙垂下头,假装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假装不知道他是在告诉她,只要不离开他,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绕过这个话题,哪吒又带着她去采办衣裳,一路熙熙攘攘,也熄灭不了他打趣她的心思:“乞巧节时,姑娘们也会绣香囊荷包,你要不要去学一下?”
敖泠一口杏酥酪咬下,笑意盈盈望他:“我连双刺都使不好,实在难指望。”
“......”这是又把从前他说的话还给他了。
但这次他一点也没有生气,只觉得好笑,笑意涌在他的胸腔里,让他觉得暖融融的。
他揉上她的脸颊,捂成包子的形状:“牙尖嘴利的小龙女。”
只是月余的时间,却恍若隔世,待敖泠重新走进这家成衣铺子里,衣裳样式都换了一轮。
适逢乞巧节,琳琅满目的衣裳都是娇艳的颜色,像是带着姑娘们的期盼,缀在木架上。
掌柜迎了上来,先是给哪吒行了礼:“三公子,又来给姑娘挑衣裙了啊。”
又?
敖泠结合之前的所见所闻,知道哪吒身边向来是没有什么人陪同的,更不会有什么女眷。想必上次他带着她来买裙子的事,让掌柜很是记忆犹新。
却不想掌柜紧接着寒暄:“这不是前几日才......”
哪吒不冷不热地看过去,掌柜顿时没了声音,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像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敖泠察觉到了异样,狐疑道:“前几日才来?”
眼前的姑娘长得极为貌美娇俏,实在令人难忘,他一眼就认出来了,三公子曾待过她来买衣裳。
那时见二人吵嘴,他还震惊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