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两个哥哥虽同为阐教弟子,却是在不同的地方修行,少时并没什么交情。
后来在军营里,金吒也是多跟着李靖,虽是相伴着长大,可到底两个少年人傲气,相谈并不算多。木吒更不用说,他拜在普贤真人门下,鲜少回陈塘关,如今回来也只是小住。
哪吒沉默了片刻,才想起来道谢。
但他向来是骄矜的,一句话说出来也很是别扭:“多谢大哥二哥......她不是弟妹。”
还不是。
但哪吒突然觉得这个提议很不错。
木吒一脸我已明白的神色,见金吒还僵在原地,只得大咧咧将他拽走。
“好好好,哪吒,你快回去吧。”
哪吒背对着金吒木吒,嘴角不自觉溢出一丝轻笑,将东西放进乾坤袋里,便往东海而去。
他想着那根龙筋,心中隐隐有些不爽利。
当年敖丙用双刺去伤敖泠的时候,要拔了她逆鳞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抽筋扒皮。
处理此事很快,东海水晶宫万籁俱静,浑然死寂。
哪吒心中还藏着别的事,并没有注意幽深的海域里,有几双眼睛已经在死死盯着他。
“父王,三哥的龙筋......”一位年岁稍小的太子踌躇着看向敖广。
敖广面无表情,只是一双原本浑浊的龙眼几乎没了清明,他咳了好几声,才缓声问:“敖泯几时回来?”
那年岁稍小的太子行七,名唤敖沿,神色复杂:“五哥自去西海后,便失了联络。”
“废物。”敖广冷笑,“都这么些时日了,连个敖闰都搞不定,往后还想做我东海的龙王。”
自水晶宫事变后,敖泯奉敖广之命,去请其余三海龙王集结东海,意图水淹陈塘关。
如今小半月有余,竟是连一个西海龙王都没能说服。
敖广又咳了好几声,嘴间隐有鲜血呛出,他被李哪吒用三昧真火重伤,虽是最后一刻用幻境之术逃脱,也不好受。
“传我密令,召回敖泯,不日我们直上天庭。”
“父王。”敖沿垂着头,“我们去将三哥的龙筋取回来吧。”
他并不似几个兄长一般有宏图壮志,只希望东海可以重回从前的安宁祥和。
敖广一掌挥在他的脸上,面色沉郁:“拿回来有什么用?!”
敖丙至死还惦记着那个叛徒,优柔寡断,惹尽了麻烦。若非是他,此刻便能将叛徒揪回东海,哪里需要四处周旋。
“三哥尸骨未寒......如今小九也在李哪吒手中,当日若非取定魂珠,本不会闹到这一步。”
敖广脸上的冷意越来越重,他死死地盯着这个儿子,半晌,语气不定:“原来你也顾念着那个叛徒啊。”
敖沿心知自己说错了话,跪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敖广极轻地冷笑了一声:“再去给敖泯带句话,让他去陈塘关一趟。”
“父王......”
“敖予的事,我要让敖泠知道。”
......
因为又回了一趟陈塘关,耽误了些时辰,哪吒回金光洞时,敖泠已经睡下了。
月影摇曳,屋内没有掌灯,他放缓了步伐,怕吵醒了她,每一步都走得很轻。
这几日他都陪着她同住,但顾念着她的伤口未愈,都是靠在墙边的石几前打坐。
他凑到她身前,想要去瞧一瞧她的睡颜,却发现小姑娘一张俏丽娇弱的脸煞白,两颊却透出病态的潮红。
她微蹙着眉,嘴里不断呢喃着什么,乌黑额发被冷汗打湿了一片,比平时还显得楚楚可怜又弱气。
哪吒的心一下就提起来了,他握着她的手,去给她渡灵气,轻声唤她:“敖泠,敖泠,你醒一醒......”
她应该是发烧了,额头滚烫。
但循着声音,迷迷糊糊间,她真的清醒了。
睁开一双水蓊蓊的杏目,眼底是一片像琉璃似的水光,眼尾还微微泛着红。
她的声音也软得像水,细声娇糯:“哥哥......”
哪吒一怔,敖泠伸手要去抱他,纤细素手抬着,想要绕过他的颈脖,却提不起力气,手眼瞅着往下垂。
他抓住她的手腕,替她将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温温润润的触感,小姑娘的手细嫩得像羊脂玉,撩在他的后颈,惹得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哥哥......”她还在无意识地呢喃,带着点娇娇的哭腔,“为什么不要我了?”
哪吒察觉了一丝异样,但还是哄着她:“没有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