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缠龙簪倒是近日朝歌流行的。”
珠云原先升起的一点疑虑便消了下去,只是仍旧不忿:“那王都之内,是真不晓得陈塘关受了东海多少苦,关内可没有任何人喜欢龙族。”
敖泠仍旧笑着,含糊过去。
“我也晓得这事儿了,但各地风俗不一样,你替我换一只簪子吧。”
珠云应了声,替她挽好了流云髻。
敖泠看着镜中的自己换上了人间的发髻样式,想得是哪吒并没有向这二人交代她的底细。
后头用过朝食了,木吒来看她,与她说了一堆哪吒的陈年往事,听得她心烦,面上又不能显露出来,很是心累。
只有一句她很在意。
“哪吒平日里鲜少用三昧真火?”
木吒一顿,抿了口茶:“哪吒刚生出来的时候,控制不住体内的三昧真火,失手将父亲伤了,太乙真人将他接去了乾元山,直到他回来,都很少会用。”
他不是不用,是那三昧真火非是人间之火,威力巨大,哪吒很少愿在人前显露。他这个弟弟,貌似冷心冷情,但也算是个顾念感情的人。
敖泠若有所思,想起他也只在她面前使过一次,看着是给她点花灯,其实是在故意吓她。
那日他捧着莲花灯,清俊的脸庞前烛火跳动,三昧真火都快燃到她鼻尖了,吓得她连连往后缩,他还非要凑上前来。
这个恶劣的人间煞星。
木吒没留多久,敖泠一个人在院子里走动了一会,便有些乏了。
她被封了灵力之后,总觉得身体冰凉,虽然定魂珠在体内流转,却感觉越来越疲惫,更是心力交瘁。
又一觉睡到天快暗下来,哪吒才回来。
他还是冷着脸,坐在床边瞧她,一只手将她的小手捂住,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手掌上渡了过来。
“怎么回事?”哪吒问她。
他抚着敖泠娇嫩的手,那双手冰凉刺骨,凉得吓人。
刚回来的时候,他瞧见她躺在床上,睡得恬静,忍不住想靠近她。却见到她一张小脸冻得煞白,嘴唇乌紫,像是在寒天腊月里走了一遭。
敖泠缓了一缓,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眼神,避了开来:“不舒服。”
哪吒不满意这个答案,手上使劲,将她拉入怀中。
“哪里不舒服,不说明白。”
见她沉默,他的语气难得有点踟蹰,好似不知要怎么哄她:“还生着气呢?”
她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却见哪吒从袖中掏出了一串手链。
那手链玲珑剔透,像是上好的琉璃制成的,最中间串了一颗血珠。因身体如今虚弱着,她只是轻嗅了一下,就知道里头是哪吒的血,香得诱人,于她大补,引得她牙尖发痒。
他将手链轻轻抵在她唇边,唤她的小名:“敖宝儿,里面有我一滴精血,护你平安无虞。”
敖泠一愣,她之前想取他的心头精血,千方百计也没能成功,如今他竟自己双手奉上了......
“是心头上的血吗?”她舔了舔唇角,有些馋了。
哪吒摇摇头:“不是。”
“......”
“被你刺伤的伤口还未好全,灵力有损,心血不纯。”哪吒神色坦然语气平静,是真的一本正经在解释而不是哄人,“这是我另外炼化的。”
敖泠下意识想转头去看他的伤,还未好全么?
却发觉哪吒又靠近了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呼出的热气叫她头顶发痒,忍不住想避开。
“剑赔给你了,你三哥的手链是真被我捏碎了,如今赔你新的。”
哪吒没有多拘束她,顺着她的力道就松开了。
他的眼神很复杂,看似对她满心在乎,可敖泠不敢多看,她知道如果她再往深处看,哪吒应是一脸愤恨,恨不得将她五马分尸的模样。
都是假的。
但她还是将手链收下了,不收白不收。
哪吒陪她用了晚膳,还是同前日一样,替她夹了满满当当的菜。
席间侍女一直在看她,她没什么表情,才吃了两口,哪吒便问她了:“你今日学做女工了?”
她的手一顿,平淡地回他:“看着有趣,随便学了一会,又觉得没兴致了。”
哪吒托着下巴看她,他在沉思。
......
晌午,廊前日头炽热。
闺阁里的女儿家都娴静,没什么特别需活动的,敖泠不想侍女伺候在身边,犹自在软榻上握着团扇轻摇风。
珠云卷碧得了空隙,自己拿着绣绷在院角绣东西。
敖泠又走了过来,状似好奇,语气和善:“你们在做什么?”
她身为龙族公主,向来是金尊玉贵娇宠着的,平日惯常是看些书和修行,她自己的婢女也是自小被放在她宫中的小鱼精,从未做过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