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有一分不自觉的红晕,肯定是气出来的。
“你不许动手动脚!”
幻境里那样她忍了,说来说去怪她胡乱编梦,现实里他休想占她半分便宜。
哪吒却也不知怎么,只觉得她气呼呼的模样也可爱的紧,眼尾潋滟微红,眼睛像月光一样透彻。
之前怎么没发觉?
又或许是发觉了,下意识不愿承认。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什么都依她。
“好,我不动。”
但旋即又接了一句:“可你也动手了,怎么补偿我?”
敖泠瞪大了眼睛,气得一双泛着水波微凉的眸子都要蹿起火苗来:“不是你先动手,我怎么会动手!”
哪吒笑了,笑得意味不明,气得敖泠又想动手打他,被他一把抓了。
他摩挲着她纤弱的手腕,淡道:“你是想假戏真做?”
他说的很半真半假,与从前冰冷的模样全然不同。敖泠反倒清醒了,只是一张小脸红意还没褪去。
她知道如若哪吒清醒着,哪里会说什么假戏真做的玩笑话,恐怕会直接将她脖子拧了来解气。
她可是听到过他的心声的。
他要抽她筋,扒她皮,取她的龙珠做成长明灯的灯芯。
她的内丹又不会发光!要杀龙族也先打探一下敌情好不好,蠢煞星,这样桀骜不可一世的人难怪没一个人喜欢他,自负又轻敌。
如今反被长明灯灯芯控制的人,是他自己。
敖泠忍不住想笑,又按捺住,沉着脸不让他碰。
她自己注意点就是了。
与这样可怜的人计较什么,他要杀她,她的目的就是也杀他,逃开这个煞星身边。
哪吒见她不说话,也淡了笑意,揉了揉她的脸:“敖宝儿,起来,陪你去看天灯。”
敖泠不想他嘴上无赖,极其在意他的称呼:“不要叫我敖宝儿。”
姑娘家的乳名儿,连几个哥哥都不能这样喊她,怎么容他三番五次挂在嘴边轻薄。
哪吒顿了一下,这个名字挺有意思的,一听就是个被宝贝着的小公主。
“我叫敖泠。”你直接叫名字不行?
哪吒见她一本正经,挑了眉道:“难不成还要叫你敖姑娘?”
敖泠满意点头:“自然该如此。”
哪吒不置可否,起身下了榻。
......
今日是海祀节,陈塘关临海而生,祖祖辈辈都有朝拜海神的习俗,以求出海渔民能得海上之神庇佑,平安而归。
每当此时,会有扮成海神的司祭,接受渔民朝拜,千盏天灯飞向苍穹,佑亲友,护家室。
也正是因着这等重要节日,哪吒才得了闲时。
他揽着敖泠的腰,踏着风火轮,带她登上了陈塘关最高的阁顶上。
夏日的夜带着燥热的余温,萤火虫的微光缀满庑殿顶,人们的欢声笑语在不远处,惊得萤火虫闪烁不停,莹莹暖意。
敖泠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这处正是祭祀台的高阁,在这里能清清楚楚看见底下雀跃高呼的人们。
他们高声围成一个圈,圈中间有一个穿着大长袍,戴着陆离斑驳的面具的男人。
那个男人的衣服上也是缀满了各种色彩,有雉色的羽毛图案,有烟云纹,还有海水江崖纹,流光溢彩的,手里拿着一个团金的长柄铃铛,一声一声,敲得她心里愉悦,悦耳动听。
哪吒将她放在屋顶的垂脊边,将她抱稳了。
她顾不上哪吒还放在她腰间的手,饶有兴致地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祭祀,朝拜海神。”
他耐着性子给她解释了一番。
说到扮作海神的司祭会跳祝神舞的时候,她清亮的眸子里神采奕奕,期待万分。
哪吒的目光一顿。
无论是恨她,还是此刻不住亲近她时,他都没有想明白,为何一个龙族的公主会对人间如此眷恋执着。
倏尔回想起五年前的初见,她的那双眸子很干净纯粹,看起来的确是单纯喜欢人间罢了。
哪吒甚至想,若是那年敖泠没遇见他......
她一定会喜欢且乐意,与众人一起点天灯,一起拜海神,去期冀那些编织出来的美好神话。
为何?
敖泠没注意他,她的心思都被底下的司祭吸引了,看他大袖挥展,双腿不停地走着舞步,底下的人们在欢呼,她也跟着雀跃。
“快看快看!他开始跳了!”
她抓着哪吒的袖子,声音温糯,像在给他分享她的喜悦。
他只觉得周围的动静声越来越小,她在笑,笑得那么真情实意,眉眼弯弯,像是一双月牙儿,原来她笑起来的时候是这样脆生生的。
他受了鲛人泪的影响,只觉得一双眼睛里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李哪吒,你看见没!”她又摇了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