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懂什么,蠢到他眼皮子底下都敢跑的蠢龙女,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谁都该听从她的话。
与她讲道理,算了吧。
敖泠却拉住他的袖子,不住攥紧着。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我回去东海,向父王去讨赏......给陈塘关布雨。”
哪吒却没有任何感激之色,只是冷笑一声:“原来为我陈塘关布雨,竟还是赏赐?”
龙王早已向天庭讨了个风雨仙家的正职,专负责人间风雨施布之事。这是天庭天规所定的,是那群恶徒的职责所在。
如今在龙女口里,却成了赏赐。
他冷冷地盯着被敖泠抓住的衣角,灵力微扬,把她的手弹开了。
“不必,我自会讨回来。”
海浪涛声,在敖泠的耳畔呜咽。
她看着哪吒,海风卷起他炽红的衣摆,与周围湛蓝色的海水格格不入,像是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这样艳煞的颜色又十分吸引人目光。
常年在军营修习的少年脊背挺直,走起路来带着风又决绝。
他的背影很冷漠,与他炽热的胸膛一点也不一样。
第9章 雕虫小技
虽然不想如此,但敖泠的心的确也随着哪吒的话沉重了几分。
本是异族,她早已有了怜悯之意,也决定了要去向父王讨赏,但哪吒依旧不领情,原本生起的那点沉重慢慢又消散了。
哪吒带她回了客栈。
只是一会儿没回来,榉木雕花桌上的一支萱草都落了叶子,颓败在桌案上,像是在诉说这座百年重关的沉沉宿命。
敖泠不动声色往那处看了看,瞥见了桌沿的裂纹,和红釉陶罐里瞧不见的水迹。
他定然是很生气吧,晓得她跑了的时候。
她隐隐猜到了他还有一样绝技,昨日她见他指尖窜动了一隙火焰,跳动着替她将手中的小花灯点了。
当时她还被吓了一跳,那火焰灵力极强,悬若日月,带着燃烬世间万物之势,偏乖乖在他手心里,半点没扬去别处。
她没说话,不知道该与哪吒说什么。
哪吒在来的路上,就给她施了锁灵咒,这次更凶残,繁复的咒术一个套着一个。
她感觉周身灵力丝毫运转不开,哪吒还设了一个搜神诀在她体内,就在她的逆鳞边上,这样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半点翻不出花样。
乾坤圈也重新套在了她脖子上。
他这是真将她当囚徒看了。
敖泠想不明白,又隐隐能猜到一些蛛丝马迹。
哪吒如此恨东海龙族,陈塘关又受龙宫百般欺虐,他神通广大,非她所能敌,甚至于功力都能赶超她大哥二哥。
依着他如此桀骜乖张的性子,没有即刻杀去龙宫,定是在等什么时机。
而她,就是他手下的质子。
哪吒拖着乾坤圈把她拉到床边,让她好生守着,他要休息。
他被她刺的伤其实还没好全,那双刺看着脆弱,实际上是件灵物,里头流转了一丝似有生命力的血线,伤人的时候甚至会钩住敌人的伤处,不断汲取着鲜血。
双刺有多凶残,敖泠是知道的。
敖泠还是一声不吭仍由他拖了,但一下没站稳,差点栽在地上,膝盖都曲跪在床榻上了。
哪吒下意识想扶住她,最后还是忍了忍没伸出手。
他很清楚,这样乖戾狡诈的龙女,不给点教训,是不会长记性的。
但他不会再给她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哪吒闭上眼睛,假装没看到。
其实他根本没睡意,胸膛处的血洞早已止了血,要说好也好了,只是心里梗着一股气,上不上下不下。
对东海的气也好,对头一个敢在且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的龙女生气也好。
此刻他很清楚自己想的是什么。
龙族凭何有此等自傲?他们拆人骨吞人肉,残暴无德,暴虐成性。
他也要挫下她的锐气,将她那些不该有的傲气都磨平,做他的阶下囚。
乖乖待在他身边,等到杀入东海的那日,他来亲手了结她。
他自然是有这个本事的,即便此刻一人杀去东海也做得到,不需要任何人帮扶。
六岁那年,太乙真人随手指了一只西昆仑的鬼车,让他收服了。
鬼车又名夜游行九头之鸟,嗜血凶猛,是令人听之闻风丧胆的人间十大凶兽之一,一尾能扇离人魂,一展翅能破开人精血,喜食人头。
哪吒天生反骨,太乙真人要鬼车为他所用,倾囊相授驯服灵兽的方法,他却不为所动。
骨子里就透着暴戾的天性的人,他有一千种办法,让面前凶残不知好歹的鸟儿,即刻降服。
鬼车性烈,欲展翅勃飞,哪吒混天绫一卷,折了它的翅膀,它又大怒要吞了哪吒的头,被他一杆火尖枪,戳瞎了三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