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珍重的心意,他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又不愿意陪她一起呢。
都已经五年了, 她一次都没见过他。
“阿绫, 醒了没?”门外的女声朝气十足。
敖泠起了身去开门,瞧见黎生早已经梳妆打扮好, 不由一愣。
“这么早,是要去哪儿?”
“我听此地的人族说起,不远处有一座翠屏山,山上供奉着许多神仙法庙,其中还有龙王庙,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敖泠一顿,心中有丝异样的感触。
黎生没看出来,犹催促她梳妆,又说起其他的:“沿海的城镇果然与海一体,昨日我还听说此处有个什么海祀节,可惜是在六月,还要几个月才能看见。”
她低声呢喃,有什么思绪在灵识中一闪而过:“海祀节?”
“是啊,听说会拜海神,燃天灯......哎呀,阿绫你快点啦。”
黎生已经急不可耐。
敖泠只好停下思绪,专心梳妆起来。
急匆匆去到翠屏山上,敖泠遥看山头,春日的嫩芽冒出来,在原本的苍翠中多了一丝新色,万物皆是新生之景。
因是海边的镇关,比起身居天庭的诸神而言,反而是黎生所说的龙王庙前更加香火鼎盛。
一步一路,既是熟悉又陌生,这种异常感觉从她到了叫做陈塘关的城镇开始,就在不断滋生,直到此刻越发清晰。
在她的记忆中,她确定自己从没有来过这里。
可是真的没有来过吗?
人间沧海桑田,纵她想再寻找更多痕迹,一切也早已湮没在漫长的岁月洪流下。
“想什么呢?”黎生见她一直出神,出声提醒了一句。
她摇了摇头,径直往前走。
耳边黎生仍在絮叨:“怎么感觉你还挺熟悉这里的,我都还没引路呢,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一下,不是这里啦!”
敖泠这才步履一顿,抬眼看着面前破败的法庙,紧抿着唇,一时无言。
说是法庙已经谈不上了,只是一处荒废的院落,荒草丛生,只有几根腐败的木柱压在土堆下,青砖皆在千年风霜中被侵蚀风化。
恰是有个山民砍樵经过,诧异地看了她与黎生一眼。
“你们是怎么寻到这处来的,这里原本是有座法庙的,后面被毁了,没什么可看的了。”
敖泠嘴唇微张,下意识反问:“被毁了?”
她似乎心有余悸一般,心口抽疼。
“是啊,想来都是千年前建的法庙了。你今日也算是碰上我,若是旁人指不定根本不知道呢。”樵民来了兴趣,与她多说了几句,“听家里人说,我家老祖宗从前也拜过这座法庙,据说非常灵验,被毁后还有好几代人常来修缮呢。不过后头一直没再听说显灵的事儿了,也就渐渐没落了。”
她蹲下身,想从已经算不上断壁残垣的土堆里寻些痕迹出来,可年岁太过久远,什么也找不到。
山民本也是路过多说了几句,见她不再说话,便挑着担子渐行渐远。
黎生瞧着她一脸苦楚,倒是一时被吓着了:“你怎么了阿绫?”
见她要用手去翻土,忙抓了她的手。
“怎么就走到这里了,我们是要去龙王庙呀。”
她被这句话唤回了神,掩下眸间的复杂情绪,重新站起身来。
调转了方向,这次她跟在黎生后面,亦步亦趋,没有再看其他地方。
龙王庙前的牌匾辉煌大气,楼阁木柱才刷上新漆,是时常有人修缮的样子,想必此地的百姓都极为崇尚祭拜龙王。
敖泠却觉得有些恍惚。
一步步踏入,雕梁画栋皆是龙身盘旋,肃穆威武。
黎生看得很是起劲,既艳羡又向往的样子。
她们这一行人一路游山玩水走过来,终于到了东海边,可却寻不到龙门,也没有入海的方法。
鲤鱼向来是活在河流湖泊里的,依附淡水而生,即便与辽阔蔚蓝的大海近如咫尺,也只能渴望地看着。
黎生倒劝她去东海试试,可她没有这份入海的心。
连带着如今在龙王庙中的每一步都是陌生的惶恐与抗拒,最后她实在有些受不了:“我难受,不看了。”
“阿绫......”
“不用管我,你先看着就是。”
离开的脚步甚至有些慌乱,她垂着头不敢再看其中各式各样的龙身雕塑。
可倏忽间一阵清冷的风刮过,周身的人群突然四散开来,直到龙王庙中除了她再无一人,似有淡淡雾气在此中弥漫。
有人拦住了她。
一阵玉佩叮啷的声响,一位姿色绝容的姑娘从雾里走出来。
雪青色宫裙泛着轻柔晖光,翩长的裙摆逶迤于地,绽开的每一裙幅都熠熠如海浪流曳,一看就不是凡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