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王又对年轻的广安侯道,“本王得了消息就着人去寻张将军的女儿了,这是这样的状况,想要找到尸身也难,王妃与她姊妹情深,正伤心着。却不知侯爷打算如何同宫中回禀此事?”
广安侯正对敬王感激得很,听这意思敬王府并不想插手此事,那他自然是也要把自己从中摘出来。
“王爷,臣打算……打算同宫中回禀,她是无意间,失足,坠崖身亡。”广安侯道。
敬王听了心中哂笑,面上却是看不出来,又对广安侯道,“这旨意本就是你来传的,昨夜的事我们也不知详情,侯爷自己看着办就是。王妃那边,本王去劝劝。”
“多谢王爷。”广安侯千恩万谢的走了。
敬王待人走后,便与妻子说了广安侯道打算。
“我就说,这人必定会将罪责往张姐姐身上推,必定是张姐姐一个不小心。”黛玉听了可也毫不客气的讥讽。
敬王将妻子气呼呼的模样分外鲜活,宠溺一笑。“可不是你们自己弄的这一出,倒是把他吓得够呛。”
要说张漱玉也是胆子够大,那山崖常年被风雨侵蚀,下面有一段是空的,她趁着夜色,腰上系着绳子,借力荡道了崖下躲藏,而后等人走了,再绕过来将绳子砍了,扔进了海中。
“若不是他没事找事,张姐姐又何必费心如此。”黛玉却又道,“她腰上背上也是受了点伤的。”
这样惊险的事情,又怎会毫发无损呢?
“张家订婚的,终归是张将军。”敬王又道。
张将军父子才是最后拍板做主的人,而广安侯府,就是火上浇油罢了。
黛玉笑笑,又反问敬王,“所以张姐姐这才想着要离了父兄,往海外去。明知父亲和兄长不会给自己找个好去处,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做孝女?”
李平可算是被妻子问住了,都说孝比天大,若是换作别家的女儿,怕是哭一场,就由父亲做主了,最后也只能叹自己命不好。
而如张漱玉和黛玉这般的人,却是宁愿将所谓的孝道放在一边。
所以,孝这个东西,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呢?
若张漱玉为了一句孝女贤妻的称赞,就逆来顺受,这难道是一件好事?
前一个听话的姑娘,就说贾府里黛玉那个被半卖半嫁,弄到孙家的表姐,又是个什么下场。
又过了半个来月,搜寻的人什么都没找到,敬王这才叫人撤了。撤回人手的第四日,说是有人见过一具腐败的尸体漂浮于海,可是海面又宽,浪又大。不多时那尸体就又不见了。广安侯只得假惺惺给张漱玉立了一个衣冠冢。
张漱玉失足坠崖的消息先是加急送到了京中,而后又加急送到了北边,随着圣上的赏赐一道进了军营,至于张家父子,如今官途正顺,也只能叹一句,小女福薄。
反是那名原本要与张漱玉订婚的副将家松了一口气,这将军家的姑娘也不是说不好,但毕竟嫁过一次人,哪里有清清白白的姑娘干净。
如今老天开眼,将张漱玉收了去,他不必娶个悍妻,可以找个清白人家的女儿。
世间男子总是如此薄幸,自己在外面玩多少个妓子都是应当的,但是娶的妻,务必要贞洁干净。
张漱玉这事就是一个小插曲,敬王府得了圣上的旨意,当即就开始了南边事务的交割。圣上倒也没有与林如海为难,这次将敬王调回去,自然也要把林如海也一道弄回来。
政绩如此优秀的大人,就是升官,也升得理所当然。
敬王放权可比早前的南安王干脆,只用了一个来月,就把诸事交割完毕,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京中去。
这次他可没有来时那么闲情逸致四处考察,只用了两个来月,就回到了京中,正好是九月中旬,哪怕是过了重阳,也还可以赏一赏菊花。
京城好像还是几年前离开时的模样,却又好像不是那个京城了。
怡和公主添的那个儿子已是很会说话了,叫起爷爷和奶奶,口齿清晰,只是长得和怡和公主不怎么像,反是更像驸马爷。
黛玉见怡和公主气色仍是不好,面容发白,就算不知多少医术,也知她必定是产后仍旧未养回来,气血两虚。
“不过是这几年,却是叫人又物是人非之感,小婶婶还是原先那个样子,我却老了许多的模样。”怡和公主叹道。
不知是做了母亲,还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怡和公主瞧着倒是比分别之时稳重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