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照应几句,老爷和太太们再监狱中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熬。
一旁的小红自然是知道林家如何搭救巧姐和平儿的,听了袭人这话,当下就反驳道。
“袭人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可不是林家人逼着大老爷把二姑娘卖了,也不是林大人逼着阖家上下流水似的花用银钱,更不是姑奶奶逼着大老爷和二老爷收了王家的银子。”
小红越想越觉得袭人没道理,指不定贾府里的大爷和太太们都是这么想的。
“如今却要反过来怪罪林家不尽心,真是笑话,日子难不成不是自己过的?”
袭人在外面听得林家是如何位高权重得圣心,而小红听的最多的倒是,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大爷和下人们做了多少恶。万幸贾芸忙着赚钱,不和他们一道鬼混。
袭人见小红说话如此尖刻,却又处处在理,不好反驳,只得又讥讽她道:“你得了林家的高枝,自然是要帮着林家说话。”
小红这可更不乐意了,又高声反问袭人:“什么叫得了高枝?也是我家大爷做事稳当,和林家掌柜一道做活,靠自家本事拿钱,你只管找个不想干的人来问,可不是这个理?”
这时蒋玉涵从外间回来了,他这院子不大,才一进门就听见两人吵嚷,尤其是小红说的话,叫他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不中听,但也半点没说错。
蒋玉涵掀了帘子进去,对几人作揖道:
“我的姑奶奶们,莫要吵了,方才我去拿街口,见贴了布告,东府那边的珍大爷和蓉大爷,都被判了秋后问斩!”
果然,听了要命的消息,袭人和小红都无心再争吵,刚刚从监牢里出来的麝月,竟是又被吓得发起抖来。
袭人讶异,难以置信的问丈夫:“问斩?!东府那边好端端的,可是犯了什么大罪?”
王家贪了好些银子,还利用职权给好几个案子做手脚,也只是判了流放,怎么宁国府没抄出多少钱,却是要斩首了!
蒋玉含摇头,说到。“详细的我也不知,只是说东府里谋反,早前敬老爷给那位造反的王爷送过钱,还藏匿反贼之后!”
袭人一听,也不必问了,就连她这么个没见识的百姓也知道谋反的人要杀头,没有株连九族,已是圣上仁慈了。
就连小红也一拍大腿,叹息。“真是害死人,国公爷泉下有知,后人竟是成了反贼?”
贾家可是护卫圣上有功,安邦定国,以军功起家的啊!
袭人听了蒋玉涵带了的消息,更加放心不下宝玉了,又问:“东府那边也就罢了,历来都乱得很,可有二爷的消息。”
蒋玉涵无奈的摇头。“没有……我找人问了问,就算不杀头,多半也是要判流放。”
“流放,可知要流放到何处去。”听到流放二字,袭人又开始心头绞痛,宝玉哪里吃得这种苦!
袭人又道:“若不然我们去求求姑奶奶家,就是要流放,也叫二爷能去个好的地方,可不要往北边去,太冷了。”
小红听了,只讥讽的笑笑,不再说话,早前还咒骂林家不帮忙,如今又要想着林家帮忙?真是可笑。
而后袭人勉强将家中收拾出一个小间放得下一个窄床,将麝月留在此处。小红将自己带了的炸果子给了她们,见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在此处逗留,更不会说要麝月去自己家中的话。
过了腊八,兴许是不想羁押着犯人过年,对贾府的女眷处置都下来了。
宁国府的女眷比较倒霉,因为犯的事圣上最忌讳的谋反,尽数判了流放。荣国府的邢夫人倒是被放了,身上除了能御寒的衣裳,可谓是身无长物。
至于李纨和贾兰母子,因李纨是朝廷在册的节妇,官府不与她为难,将抄没的东西都还了她,李纨带着儿子赁了个小院子,深居简出。
邢夫人打听到了李纨和贾兰的住处,顶着风雪去敲门。
李纨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形容憔悴,头发脏乱的老妇人,笑得谄媚极了,
“兰儿她娘,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邢夫人也不好直接说来蹭吃喝,拐弯抹角问李纨。
李纨也没叫邢夫人进去,依旧是拦在门口,对邢夫人道:“我与娘家说了,将早前嫁人时的产业变卖了,往金陵去。”
李纨特意强调了是自己嫁人时娘家给的一点产业,免得这一位借着贾家的由头缠上来。
邢夫人呵呵笑道,“咱们终归是一家人,总是要一处的,我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