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随着诸人一道往戏台那边去,只见老太太和王夫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元妃,甚是亲密。
对女儿的思念是真,对这等荣华富贵的骄傲更是真,难怪父亲说这事一剂良药。外祖母这神采奕奕的模样,哪里有早前在门口肃立等候的疲态?
元春落了主座,点了两出戏。
不得不说,荣国府在玩乐之道上果然天赋异禀,这两出戏唱的还当真不错,也无怪乎元春还记下来芳官的性命,单独赏了一份。
“也不知爹爹和哥哥在何处……”黛玉看了四周,倒也只见各处的树上有花灯亮着,远处似乎有个嬷嬷在换蜡烛。
贾敏前世还是魂、魄的时候见过这个场景,知晓男丁大概做的方位,便给黛玉指了指。
“你父亲他们大约在那边,也是看得到戏台的,只是远了点。”
黛玉伸着头看了看,仍然看不分明,此事又有女官来传话,说娘娘要姑娘们和宝玉作诗,今日见宝玉已会提对,便再多考教一番。
王熙凤今日一直在旁服侍,调度各方,人人都关注着元妃娘娘的坐卧,但见林家姑妈这三人,却是如此漫不经心,心中不免生出几分鄙夷来。
黛玉却也没有像是其它姊妹那样推辞谦让,当即就出了席,不就是几首应制诗,她随意就可做得。
等其它姊妹开始动笔,她却已经写好了,元妃拿了一看,果然巧思,便又对女官道。
“要宝玉不必写《杏帘在望》,已是有人作了。”
元春又将黛玉的诗看了一遍,啧啧叹道。
“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当真是好句,不愧是探花的女儿,亦是探花的妹妹。”
难怪这么些人都惦记着,元春看自家姊妹,做那么几首诗都有些耗神,哪里像是黛玉,提笔就写来了。
薛宝钗见探春等人已是写好,这才也将自己的诗一道呈了上去,又偷偷回过身来,叫宝玉把‘玉’字改成‘蜡’字。
元春又看宝钗的诗,愈发觉着满意,所谓诗如其人,宝钗便是个稳重的。但元春也还是会看诗,论文之时也有几分公正,若从她自己的喜好,自是最喜欢宝钗的诗作,但若说哪一首最佳,当属《杏帘在望》。
便点了《杏帘在望》为魁首,叫人誊抄了,传去给贾赦、贾政等人品评。
林瑾拿来一看,挑出两首笑道。“不必说,这必然是咱们玉儿写的!’
林如海也笑着点点头,真不愧是他的女儿,这一世写的诗,也和前世一模一样。
正及欢乐之间,却是有公公大声传报,提醒元妃回宫的时辰到了,元妃当下便滚出两滴泪,连忙用帕子擦了,做出一副端庄模样,与祖母和母亲等人作别,又冲着贾政那边,微微摆了摆手。
一干女官和公公,打着宫灯,引着元春往园门而去,将元春送上鸾车,摆驾回宫。
原本还丝竹阵阵的大观园一时间寂静非常,元妃既然已走,那些灭了的花灯便不用续了,过不了多久,整个园子里的花木只零星亮着几个点,繁华过后,越发显得凄凉。
贾赦觉着可惜,便又要人再唱几折子戏,他领着贾蓉等几个爱听戏的小辈又闹了半夜。
林如海在元妃一走便请辞归家,贾母等人又是伤心,又是疲累,也无心游园,各自回了院子。
第66章 同住
元妃省亲之后, 又过了三五日,大观园里的各样排场才归置整齐,凤姐虽是一日睡不得几个时辰的觉, 但今次又是狠出了一番风头,心中得意极了, 当下说话也多了几分威望。
过了年无甚事可做, 天又还冷着, 梨香院这边,宝钗便领着丫鬟们安心待在屋里做针线,不料莺儿忽得提起敬王府来。
“前儿元妃娘娘省亲, 排场可真大,我也总算是开了眼。却不知将来敬王府的娘娘, 排场可也会这般。”
宝钗这几日本是好多了,见莺儿又提及那人, 不由意动, 分明是在劈线的, 手上失了准头,把线给扯断了,只得又换了一根,又说到。
“王府终归不比天家,怎么能比得?”
莺儿点点头,从篮子里拿了一块碎布头,“奴婢想着倒也不会太小, 元妃娘娘终归也不是皇后,王府的王妃可是个正经主子。”
宝钗连忙嗔怪了一下, “你怎么又提起来了,元妃娘娘虽说不必皇后, 你这话可不能在别处说。”
莺儿点点头,她年纪小,养在宝钗身边,还有一丝天真在,叹了一声。“实在是这敬王世子的模样叫奴婢忘不了,奴婢早前觉着宝二爷长得好,如今与世子爷一比,却又差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