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吧。
黑发少年肩膀一塌，像是只垂头丧气的猫猫，整个人都蔫了。
他握住少女的双手从自己脸颊上取下来，凑上前将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委委屈屈地咕哝：“好过分哦，砂糖酱一直都在指责我。”
“不是指责，我只是讲实话比较多。”
砂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给他顺毛，安抚道：“不过没关系，我相信太宰的。”
“相信我什么？”他问。
“相信你，不会教导出第二个自己呀。”
少女的嗓音很空灵，温柔的语调听起来像是能抚平人内心所有的躁动：“太宰是明白的，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你是最聪明的人，所以，什么都明白。”
说完，她从他怀里退出来，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我的太宰是最厉害的，嗯……大朋友？”
砂糖歪了下脑袋，接着弯起唇，眉目含笑地望着他：“我们出去吃晚饭吧，因为我不会做蛋糕，但是买的也一样的，都很好吃！”
“太宰，我们去过生日吧。”
“……”
少年愣在原地，睫羽不停地颤动着，像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
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温柔地牵起来，轻轻晃了晃。
“走吗？”
“……砂糖酱。”须臾，他发出微弱的声音，像是不敢触碰一般，“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约定’吗？”
“记得呀。”史莱姆几乎是在一秒钟之内回答了他，没有一瞬间回忆的空间，她无比自然且认真地说出了下半句，“我们要去结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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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性超好的！
太宰沉默了片刻，忽然像是承受不了一般，看着她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神情。
他好像很难过。
砂糖不知道为什么。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询问，少年忽然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她按回原形一般。
“……太宰？”
砂糖被他的情绪所感染，忽然也有点难受，她吸了吸鼻子：“你不要难过，我也会难过的。”
“我难过了，太宰也会更难过的，嗯……反正就是，很难过。”
她虽然不怎么会安慰人，但是每次讲的话，都能很直接地击破他人的心底防线。
既然说了，砂糖觉得，还是要多说一些。
可是一想起那件事，她的眼泪就开始唰唰地往下落。
她抽泣了两声，抱着他的人的身体便倏地僵硬起来。
“你不要自杀了，我以后也，不会给你治疗的药了，这么做我会很难过……”
她的少年才十八岁。
是人的一生中，都算不上正式开始的时间。
因为二十岁才算是成年人。
他都不是呢。
如果他现在死去，她真的会感到非常心痛。
砂糖想。
“……在很远很远的未来，我也想要和你在一起。”
“你不在了，我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等那个时间，她就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
去找弟弟妹妹们。
然后，做回她的咒灵。
“……砂糖酱。”太宰治的语气干巴巴的，明显有些无措，他松开怀里的少女，鸢色眸底晃动着名为担忧的情绪，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看到她眼尾的水珠，他下意识用指腹擦拭起来。
“……不哭了。”
其实她经常哭。
哭起来很吓人又有点喜感那种，太宰治从来不会为她的眼泪感到手足无措。
但是今天。
她哭起来的样子，是很沉默，安静的。
是一滴一滴落下，砸在他手上的。
沉重到他在擦拭了几下之后，抬不起手臂。
他居然让她这么难过吗？
难过到，她以后不会再想要来到这个世界？
……不是这样的。
是在他死后，她才会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可是，她能去哪里呢？
没有史莱姆星球，他比谁都清楚。
她会回到那个咒灵会被杀死的世界里，做一只随时都会死掉的小水母。
那个时候，他……
想到这里，太宰治略微低下了头，眼底染上浓郁的漆黑，宛若挣脱不开的泥沼一般。
他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啊。
他不想要她变回随时都会被杀死的咒灵。
就如同，她现在也害怕他某一次，会自杀成功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哭了，砂糖酱。”
这次，他吐出的话清晰了许多，情感也温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