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比一下,大概就像是被关在狱门疆里一样的感觉?不过, 狱门疆至少还有方法打开——这里就不一定了。”
她说,犹如什么侦探小姐在解密。
羂索愣了愣。
“这里?”
“是的,这里。”
“欢迎坠入深渊,羂索。”
——记忆猛然回笼。
羂索记得自己先是用术式取代了天满宫,由于担心五条悟来的太早,决定当场置换身份。
夺取天满宫是个很简单的过程。
他已经利用大量咒术师消减了她的力量,也抓住了天满宫术式用尽之后会脱力的弱点,这个时候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在,是绝佳的趁虚而入的机会。
羂索低头,捻着指尖,温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他明明记得自己亲手杀了天满宫。
记忆断层在他杀死天满宫,用术式取代之后。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
羂索没接话,现在的情况太诡异了,超出他预想的每一个后果。
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枝千绘瞅瞅反派君,身处虚无之地的他们碰不到对方,也不能敲敲脑花酱的脑子听听里面现在是不是一团浆糊。
既然不问,那她就先开溜了。
少女很有礼貌地告别:“如果你不打算问点什么的话,那我就先走啦。”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羂索的注意。
“你要去哪?”
“消失。”
“消失?”
“对呀。”一片空茫中,似乎还能听见少女那尾调带笑,浅瞳里一定带着戏谑的欢欣:“我的存在不过是依凭了一个被冠上「天满宫」称号的肉.身,在你杀了我、取代我的一瞬间,我的全部意义就消失了。”
“我消失之后,取代了我的你,当然也会被卷进来一切消失。”
“这不可能。”羂索瞳孔睁缩,他断然否定,千年来一直在研究咒术的羂索自然明白这套咒术理论背后的意义。
消失的代价太大了,如果连痕迹都一起抹除,那她之前做的都算什么?
“你如果消失了同等于放弃了你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你的天满宫,你的咒术界;你的理想和你所拥有的一切——”羂索陡然抬高声音,含混着冷厉的质问:“都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千绘回答,她的语调里透着无上的喜悦和欢欣,包含的癫狂与兴奋,哪怕看不见她的存在,羂索也能感受到这一刻她溢于言表的猖狂。
是枝千绘眼尾含着上挑的笑意,靠近了那个被困在躯壳里的诅咒师,如同附在耳边低语般轻声呢喃。
“或者说,拜你所赐,我想要的才能完成。”
“你是我计划里最关键的部分呀,羂索。”
——“这一切都是给你的陷阱。”
如耳畔传来恶鬼低语一般的诉说。
从羂索会注意到天满宫归蝶开始,每一步,每一个环节,每一句话。这就是蛛网般丝丝缕缕,将人纠缠成茧,不得动弹的陷阱。
羂索怔愣许久,狼狈地、迫切地从记忆里挖出了一个相当明显的陷阱:“你的术式有问题?”
“天满宫的神祭是从十几年前就开始了的,正好就是你入住神道教那一年,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在用你的术式换取强大的咒力。”羂索不断的调动思绪,试图翻出这一切背后的计划,试图找出破绽摆脱如今不堪的现状。
他擅长咒术,研究过很多东西。
所以在这方面,羂索意外的明白是枝千绘在做什么。
“除了你那个术式之外,没有任何事物能影响到你。”
就连羂索设计杀死天满宫的计划,都是基于天满宫灵魂和肉.体因为她使用咒术脱力才敢完全动手。
他调查过天满宫的资料。
大概能明白少女为什么咒力璀璨而灵魂虚弱,也能推测出那么强大的术式在使用之后会产生过度的后遗症。
羂索把这些当做了弱点。
她藏得太好了,让他真的以为那些是假装出来的弱点。可到头来,恐怕就是真的。
正是因为是真的,才更让人有信服力。
因为是真的,他才会觊觎这不易得到的馅饼。
羂索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下猛地一跳。
“死亡会导致咒力消失,死去的人无法维持你从祭祀中换取的庞大咒力……”
“但死而复生可以。”
“被人取代也可以。”
而这正是羂索一直以来倚仗的。
所以她才说,这一切都是给他的陷阱。
一时之间,彻骨寒意席卷灵魂,刺得羂索发颤,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无所知走进蜘蛛巢的虫子,面对铺天盖地的蛛网,越是挣扎越是被束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