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在意。
那天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个年轻人神色凝重又沉默,搞得他还以为天满宫归蝶出什么事快死了;特别是那个黑头发的家伙,整个人无措得宛如被剪断了引线的木偶,只在医生说了需要休养的时候才堪堪回神。
但也没好到哪去。
还是三天两头的过来,也不进病房,就在外面问一句,问完就走。
看着也不像天满宫归蝶以前认识的人,还是说她对人家做什么了?
禅院甚尔收回目光。
反正,要是她想对一个人做什么,那个大抵在被卖了之后还会反过来对她说一声谢谢吧。
总之不用他担心就是了。
千绘敏锐扭头,宛如可以读心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禅院甚尔:“这个表情……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坏话!”
“你看错了。”
禅院甚尔敛着眉,手里削苹果的动作稳如泰山,嘴上滴水不漏地回击,“而且,就算我说了,难道有说错什么?”
是枝千绘沉吟,居然承认了:“好像是这样没错。”
……行。
这很天满宫归蝶。
禅院甚尔习以为常,并不想接这个话题,转而继续问道:“那他晚上来的时候要告诉他你醒了吗?”
是枝千绘却没头没尾地问道:“今天是第几天?”
禅院甚尔跟不上她的思路,只能:“?”
“我昏迷的天数啦。”
“啧,第三天。”
“那他和悟会一起来,今天会来的大概还有五条和加茂家的人……禅院的话,直哉少爷大概不会太喜欢我,说不定会派其他嫡系过来关怀一下。”是枝千绘开始念叨她的游戏体验——没错,她还在沉迷挑拨三大家族的内斗,顶级乐子人不满足于一场战争,依旧在试图拱火。
“直哉?你说我那个家主堂叔的儿子?”禅院甚尔诧异地挑眉,“你和他关系不好?”
是枝千绘低唔一声,食指抵着下唇回忆过去:“小时候的事情了,当时在对比联姻三家的不同价值,和他见了一面,性格看起来比较恶劣,但我当时好像也差不多,于是就给他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
想起这么多年接触到的秘辛,想起在少女轻描淡写的计谋下死去的亡魂,禅院甚尔沉默。
还是不想了。
和天满宫归蝶说话费脑子。
禅院甚尔起身去关上窗户,避免少女病没养好又多一层感冒。
“甚尔。”
是枝千绘盯着男人的忙碌的身影。
她忽然提起了一个禅院甚尔没想过的问题:“你想过,去做点什么吗?”
正转过身将果皮收拾进垃圾桶的男人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为什么这么问。”
“很简单的问题吧?”
是枝千绘挠挠头,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反问,她只好细数禅院甚尔身上的优点:“特别的反向天与咒缚,以全部咒力换得的超越人类极限的身体素质、不囿于术师刻板印象的咒灵运用、体术超群可以吊打我见过的所有术师。——虽然甚尔是个脾气很糟糕的大人,但有这些的话,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期望做出一番成就的想法。”
可是现在禅院甚尔什么都没有。
他既不是「天与暴君」,也不是「术师杀手」。
现在的禅院甚尔,只是天满宫宫司身边豢养的家臣,任何人提起他,首先想起的都会是天满宫。
是枝千绘叹息。
这可是顶级SSR。
她多少有点暴殄天物了。
“……最后一句就不用加了。”
禅院甚尔扯扯嘴角,把被夸奖的好心情压了下去。
他端起一张俊脸,仗着185+的身高居高临下的俯视病床上的是枝千绘,伸出一根手指,大力地戳了一下口不对心的少女的额头。
是枝千绘猝不及防被他戳地一歪。
少女不服气地捂着脑门就要抗议,忽地听见男人开口,带着沉稳诺言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要是有想让我做的事情,直接说出来就行,不用这样拐着弯地暗示我。”
禅院甚尔的尾调微扬,带着丝丝缕缕吊儿郎当的散漫。他站在她的病床前,眼底沉着千绘理解不了的暗色,低哑却不坚硬的嗓音低低地缠上来,一字一句地回答。
“我是你的家臣,天满宫归蝶。”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是枝千绘愕然,盯着他看了许久,好像他身上出现了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东西。
忽地,少女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完全被我困住了呢,甚尔。”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