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句话就如同被掀开伤疤一般,五条家主和族老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
五条悟哼一声,没兴趣理会他们。
他又不是没听说过。
那个和他从小定下婚约的女孩早就今非昔比了,天满宫的势力在当下早就已经不限于神道教和咒术,就连天满宫神社都隐隐有了取代伊势神宫的意思。
否则御三家的另外两家怎么会动心思去和五条家抢人?
这桩婚约本来是建立于天满宫归蝶继承的同先祖血脉上,简单的家族联姻,用来提纯下一代子嗣的咒术天赋;但没想到被用来当物品交易的那个女孩反过来,成为了和御三家平起平坐的掌权者。
所以说,真的很没用啊,这些自诩上位者的老橘子。
甚至连天满宫想要的东西都看不出来,活该被她压一头。
礼祭在继续。
五条悟中途就离开了主祭大殿。
那里闷得慌,而且礼祭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结束,他不想在那里坐好几个小时,趁着空档一个人溜了出来。
穿行过没什么人的树丛,忽地,前方传来细微的声音。
随着走近,声音愈来愈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是那个女人跪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娶她!”
“那种恶心诡异到极致的东西——”
声音有点耳熟。
五条悟听了一下,没认出来。
稍微再往前走几步,树丛后的景色里跃出一抹黑,才发觉是禅院家那个继承了投射咒法,据说会是下一代家主的家伙。
他正在和禅院家的族老对话。
叫什么来着?
禅院什么哉?
大概吧,没认真记过。
“她除了一副皮囊还能称得上是女人之外还有哪里像人了?!连家里那些要胸没胸的废物女佣都比她像女人!”
禅院直哉垂在两边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爆出青筋,双目直直看向地面——与其说他在看什么,不如说是因为回忆起了什么让他汗毛耸立的东西才目光放空。
五条悟本来转身要走的脚步忽地顿了一下,回头看向禅院直哉。
他略带欣赏地瞅了禅院直哉一眼。
居然是个没被天满宫光鲜外表骗过去的家伙,真难得。
“反正这件事我绝对不会答应。”禅院直哉松开手,一口回绝族老的提议,他的尾音里带着颤声,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才让他变成这样。
“而且那种东西,谁知道她继承的术式到底是什么,也配和我……”
后半句话禅院直哉没说出来。
他的视线越过树丛,看见了一缕鲜亮的白。
树荫下站着个男孩。
微风拂过白发,日下光影斑驳,衬得那双苍天之瞳愈发亮眼。
禅院直哉不自觉收了声,被仓惶的禅院族老连忙带走。
五条悟收回目光,无趣地撇嘴。
但他没离开。
五条悟对着清冷无人的树丛,开口说道:“喂,你在这儿吧?”
“既然看见了就别躲在一边,他们已经走了。”
无人回答。
但五条悟也没走。
片刻后,不远处的树后才走出那个身着巫女服的樱发女孩,五条悟瞥了一眼她头上的前天冠,问道:“你现在出来干什么?礼祭结束了?”
是枝千绘踩着木屐,悠悠地从树后走来。
她摇摇头,前天冠的金穗也随之晃了晃,光下反射出细碎的亮光。
“还没有,礼祭那边交给祢宜了。”是枝千绘说。女孩哼笑着,说道:“有些事总要给有心人发挥才干的场合才行,一味预判只会失去兴味。”
她望了望禅院离开的方向,笑了一下:“没想到过来还能看见这个。”
五条悟也看了一眼。
刚才禅院直哉的话没引起他的兴趣,现在面对当事人,他反而有点好奇了。
五条悟问:“你之前和他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
是枝千绘悠然一句话带过。
五条悟:“……”
啊,这该死的熟悉感。
就说了那些老橘子完全没看清楚这个家伙的面目。
但凡了解一下就会明白这家伙内里根本没外表那么无害,还想着用婚约桎梏她,蠢货才会有那种想法。
既然她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五条悟也没兴趣继续问。
“喂,天满宫。”
五条悟换了个他更在意的问题。
苍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出女孩柔柔的樱色,还有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下,似是残缺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