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闯入首领办公室,被太宰治撞了个正着的也是他。
“你是江户川乱步?”
福泽遥遥看去, 手没从腰间的佩刀上放下来过,尽管面前的少年看起来只有一个人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这位的名号比太宰治藏得更深。
赈早见宁宁极其护着他,像是被宠溺到极致的花瓶,但只要是了解过江户川乱步的人,无一不会恐惧他的头脑。
“是我。”
少年颔首, 大步走近。他似乎根本不怕福泽会把刀刃架在他脖子上似的, 不容抗拒地一步步踩进了青年武士的警戒圈, 开门见山就是一句:“你去找夏目漱石干什么。”
福泽神色一动。
这是是枝千绘私下里要他去做的事情,现场没有其他人。
“……”
“不用否认。”
不等福泽开口, 江户川乱步就像是知道男人会说什么一样,他很直接的进一步走到福泽身前。
与高大的武士相比,少年的身形相较之下显得有些娇小,但江户川乱步毫不畏惧地直直地抬头盯紧福泽的眼睛。
江户川乱步说:“不用否认, 这个时候宁宁一定会去告知夏目漱石,她不希望我们参与进这件事, 就一定会启用局外人绕开我们替她传达消息——这个人会是你。”
福泽惊愕地退了半步。
眼前的少年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全部经历,头一次直面大名鼎鼎的港口Mafia干部江户川乱步的审视和推理,如果不是习武之人坚定的意志,他甚至怀疑自己会慌张地转身就走。
但福泽没有。
他还要遵守承诺。
青年武士故作镇定地压沉了声音,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江户川乱步诧异又焦躁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看无法理解的事情。
少年耐着性子回答:“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吗!”
“你是以夏目漱石的渠道见到宁宁,夏目漱石是宁宁的老师,也是她的共谋者,你会处于他们之间的交接必然会有安排好的作用。”
“联系上你过去为政府效力和长期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经历,宁宁不会招安你进入港口Mafia。既然如此,她把你留在横滨就更多的只是为了你自身名望所带来的象征意义。”
“在外界传言里赈早见宁宁和夏目漱石不和是事实,一旦横滨发生动乱,两方意义性的交接传递必定会由局外人来负责,这样才能准确地向外传达虚假信息。”
江户川乱步越说越烦躁,越解释越难让人听懂,最后干脆是一锤定音似的断开话题:“这些你知道了那就快回答我的问题!宁宁要你去找夏目漱石是为什么?”
听见少年的这一通分析,福泽没有回答。
青年武士松开武器,放下手,浑身紧绷的力量卸了下去,又犹如磐石一般屹立在月光下,坚守着自己的承诺。
他摇了摇头。
“……”
“抱歉,我不能说。”
“为什么?!”
江户川乱步当即就反驳质问,声音含着嘶哑,咬紧后牙根不让自己叫喊起来。
“我答应过赈早见,这件事我会替她保密。”福泽回答的声音接近虚无,比起回答江户川乱步,他更像是在回答自己。
他说。
武士先生说。
“我答应过赈早见,我会完成我们从前的承诺。”
“……我答应过她。”
“所以,抱歉。我不能说。”
【福泽,你还记得我和你约定过的事情吧。】
【我绝不会容许短暂的辉煌。】
【我们当初说过的妄言只剩下了我,所以我也选择了自己的路。】
【我想要一个人,帮我看看未来的世界。】
【这个人,我希望是能明白我在做什么的你。】
那些话徘徊在耳边。
福泽记得自己的承诺。
可是为什么,福泽觉得自己的心脏很痛。
由内而外的撕扯接近于剖心剜肉,钝痛一突一突地牵扯神经,福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
他的眉头紧锁在一处,胸膛起伏,尽可能平静、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答应下来的诺言。
可似乎心底有个声音在嘶吼。
那个声音仿佛是在用头撞击墙面,撞得头破血流一样,发出歇斯底里的质问,质问品行高尚的武士先生那颗纳藏苍生的心。
为什么要让赈早见承担这一切?
这不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立下的祈愿吗?
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只留下了赈早见一个人?
“什么答应不答应的……”
江户川乱步猛然抬头,眼里闪烁泪光,大吼着质问道:“那她的死活你也不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