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贺令昭一出定北侯府,便直奔汇通赌坊而去。
此时天刚擦黑,汇通赌坊却已是灯火通明。汇通赌坊有三层,底下是普通散客,二楼是常客,三楼则是贵客。
贺令昭甫一踏进赌坊,赌坊的管事便认出他了,当即殷勤迎过来:“二公子,您来了,来来来,您楼上请。”
一楼大堂里到处都是人,下注声与嘈杂的人声吵的贺令昭心烦。
贺令昭一面顺着楼梯往上走,一面同管事道:“让你们掌柜的滚过来见我。”
赌坊管事见贺令昭面色不善,赔笑着将贺令昭带去他惯去的雅间,命人好生招待之后,便去找掌柜的了。
此时汇通坊的掌柜正在招待几位贵客,听完管事的话之后,他便匆匆来见贺令昭了。
贺令昭坐在赌桌后,身子倚在圈椅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搭在赌桌上,正拿着一枚骰子在指尖把玩,但面色明显不太好。
这尊煞神好久都没来,怎么今天一来脸色就这么难看?!
汇通赌坊掌柜心里十分疑惑,但面上却未露分毫,他一进来就赔笑:“真是对不住,让二公子您久等了。这样,今儿开局三场,赢了算您的,输了算我的。”
“赵掌柜,你这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你自己?”贺令昭撩起眼皮,盯着赵掌柜的冷笑。
赵掌柜:“……”
之前贺令昭时不时会和朋友一起过来玩儿,他这人虽然脾气大,但不算难伺候,今儿怎么像是故意在找茬一样?
赵掌柜飞快在心里反思。
贺令昭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过来了,他就是像得罪叶梅机会。今天过来突然这般模样,难不成是在别处受气,来他这里发泄来了?!
赵掌柜心里叫苦不迭,他赔笑着正要开口,却见贺令昭抬手点他:“你陪我赌。”
“是是是。”赵掌柜忙不迭应了。
贺令昭与赵掌柜赌,管事则在旁摇骰子。赵掌柜见贺令昭心气不顺,前几局他示意管事让贺令昭赢,好让贺令昭松快松快心情。
贺令昭看出来了,但天上掉下来的银子不收白不收。
到了第四局临开骰蛊之前,贺令昭却突然懒洋洋坐直身子,盯着骰蛊道:“我今晚要是输一局,我就让人砸了你这汇通赌坊。”
赵掌柜:“!!!”
让他两三局无妨,贺令昭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今晚一直赢,这怎么可能!
“二公子,小人胆小,您别吓我啊。”赵掌柜打着哈哈,试图用玩笑化解。
“赵掌柜若不信,那就试试看呗。”说着,贺令昭吩咐,“开。”
管事下意识看赵掌柜。
虽然贺令昭说的一脸风轻云淡,但赵掌柜却敏锐嗅到了危险。贺令昭行事张扬不羁是出了名的,且他素来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若这局他输了,他真的会砸了他的赌坊。
一开始,赵掌柜秉持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向负责摇骰子的管事使了个眼色,想着让贺令昭再玩几局之后,待他玩高兴了就好言好语将这尊煞神送走。
但今晚无论他怎么说,贺令昭却是巍然不动,只淡淡道:“再来。”
来到最后,看着贺令昭面前小山似的银堆,赵掌柜的心都在滴血。这都是他的血汗钱啊,现在全到了贺令昭那里,贺令昭他明明不缺银子啊!!!
开骰蛊之前,管事又看向赵掌柜,等着他的吩咐。
这下赵掌柜算是看出来了,贺令昭今晚是不打算走了。所以他没让管事开骰蛊,而是努力硬气了一回:“二公子,赌坊有赢有输才是常态,您这一味的想要赢,是不是太不讲规矩了些?”
“哟,赵掌柜还知道规矩呢?”贺令昭语气嘲讽。
看着贺令昭面前那堆小银山,赵掌柜的双瞳都快喷火了,眼下见贺令昭这般明晃晃的讽刺话,赵掌柜顿时忍不住了:“二公子,您这般以权势压人,当谏官是摆设吗?”
“赵掌柜觉得,我像是怕那帮只会骂人的文官?!”他要怕那帮谏官,盛京第一纨绔的头衔早就换人了。
不过赢钱赢了一晚上,他早就赢累了,此刻见赵掌柜撕破脸了,贺令昭也懒得再兜圈子:“赵掌柜同我谈规矩,那我倒想问赵掌柜一句,不知你口中的规矩,是指你赌坊的人出老千,还是指你赌坊的人设局玩仙人跳?”
贺令昭这话一出,赵掌柜脸颊上的肥肉顿时颤了颤。
“二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赵掌柜顿时没了先前的硬气,这会儿只剩强撑了。
“我有没有乱说,赵掌柜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么?”贺令昭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