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一下就把文章写好的?”贺令昭直奔主题。
床幔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沈知韫的声音:“有。”
“什么?!”贺令昭立刻兴奋坐起来。
他就说嘛,沈家男丁个个都是考进士的料,他们在学业上,肯定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诀窍。他若得了这个诀窍,不说考进士,应付他爹应该完全不成问题了。
然而下一瞬,满怀期待的贺令昭,就听沈知韫冷酷无情道:“躺下做梦,梦里你想写多好就能写多好。”
房中沉默了两个弹指后,传来贺令昭急促的声音。
“不是!沈知韫,你玩儿我呢!”他这等着救命呢!
沈知韫很困,她懒得搭理贺令昭这种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人。而且学问是日积月累的事,怎么可能一蹴而就?!
赶在贺令昭叭叭之前,沈知韫直接道:“你要是再吵我睡觉,明天我就去告诉你爹,你今天的文章是找人捉刀的。”
“沈知韫,你要不要这么狠啊!”
“你可以试试看。”
他们成婚虽然已经大半个月了,但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贺令昭对沈知韫更谈不上了解。今夜沈知韫突然撂下这么一句狠话,贺令昭顿时就偃旗息鼓了。
他这个盛京人尽皆知的纨绔,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爹。他爹要是知道他今天的文章是找人捉刀的,只怕他爹真的能把他的腿打断。
行!沈知韫算你狠!贺令昭不说话了,只恶狠狠的翻着手中的书,在心里疯狂腹诽:有才华了不起啊!
“有才华也没多了不起,顶多也就是写文章的时候下笔如有神,写完之后也不用担心因文章被骂吧。”床幔里传来沈知韫幽幽的声音。
贺令昭霍然抬首。
杀人诛心啊!!!
沈知韫平日很好说话,但只有一点,不能吵她睡觉,否则后果很严重。
而且沈知韫真的理解不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写篇文章,就跟要他命似的。贺令昭要是他们沈家人,按照她叔父的脾气,他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第十五章
第二日一早,青芷进房伺候时,正好遇见贺令昭黑着脸出门。
“见过二公子。”青芷匆忙行礼。
贺令昭头也不回的去了隔壁书房。
青芷进去时,沈知韫已经起了。趁着侍女们出去摆饭的间隙,青芷悄声问沈知韫:“小姐,您和二公子没事吧?”
沈知韫正在戴耳环,闻言偏头看了青芷一眼。
“二公子刚才出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沈知韫哦了声,不甚在意道:“没事,他昨晚没睡好而已。”
昨天晚上,贺令昭最后倒是没再滋扰她了,但他一晚上也没安生。
沈知韫被吵醒了好几次,转头就见贺令昭不是在苦大仇深的看书,就是在枕着书睡觉。但他心里想着文章的事又睡不踏实,很快又会被突然惊醒。
贺令昭又立刻坐起来,继续强撑着打起精神看书,结果没一会儿又睡着了。然后他就如此循环往复折腾一宿。
沈知韫看的简直是叹为观止。
她们二人说话间,静兰从外面进来:“二夫人,二公子说他吃不下,让您用饭不必等他。”
贺令昭吃不下是沈知韫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今日无人给他捉刀,要想再写出一篇昨日那样的文章,对贺令昭来说并不容易。
沈知韫用过饭之后,去前厅见了王淑慧。
恰好程枝意与贺令宜也在。他们夫妻成婚后一直聚少离多,贺令宜如今回京之后,基本一直陪在程枝意身边。
说了会儿年节的事,王淑慧又问起了贺令昭:“二郎的文章写的怎么样了?”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写。”至于写的怎么样,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淑慧闻言欣慰点点头:“这孩子,一天到晚没个定性,如今他爹在,正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母亲言之有理。”贺令宜笑着接话,“只是他开蒙晚,平日又懒怠学业,如今父亲让他做文章,只怕他这会儿正头疼呢!”
“头疼就对了。总比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1)的好。”
听王淑慧这么说,沈知韫不禁觉得奇怪。
她本以为,贺令昭性子桀骜骄纵,是因王淑慧一味溺爱的缘故。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说了几件府里的琐事之后,王淑慧便让他们散了。
今日是个阴天,时不时还会吹风。回到院中时,隔着敞开的窗,沈知韫看见贺令昭还坐在桌案后,康乐与安平陪在他身侧,正殷勤的研磨递茶。
沈知韫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进了正房。
书房里,原本抱头沉思的贺令昭,突然坐直身子:“笔给我,我知道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