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贯擅于伪装的裴方淙,被贺令昭这番气的差点破了功。
更准确的说,不止是贺令昭这番话,还有先前贺令昭当着众人面说的那番话。贺令昭直接把他的态度摆到了明面上,自己日后若想再接近激怒贺令昭,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裴方淙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憎恨。
自娶了沈知韫那个才女之后,贺令昭倒是聪明了不少,都知道用脑子解决问题了。而其他同窗则七嘴八舌的安抚起了裴方淙,裴方淙眼脸低垂,只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没让任何人看见他眼底的算计。
而贺令昭他们一行人离开裴方淙的视线之后,赵世恒和孔文礼就一左一右揽着贺令昭,孔文礼毫不吝啬称赞:“贺兄,可以啊你!我有生之年都没想过,能从你这张嘴里,听到这么文绉绉的话来。”
“现在你不是听见了吗?”赵世恒拨开孔文礼,好奇问,“贺二,你最后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看你说完之后,裴方淙他们一群人脸都绿了。”
贺令昭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啪啪两下拍开他们的手,提醒道:“没事多读点书吧你们。”说完,他昂首挺胸,像只得胜的孔雀般傲娇的走了。
赵世恒和孔文礼:“……”
裴方淙的拥趸者没在贺令昭这里讨到好,便又一股脑儿去找徐祭酒,让徐祭酒给裴方淙做主。
徐祭酒听完他们说完之后,便摆摆手:“同窗之间争辩几句是常有的事,若我出面,反倒还伤了你们同窗之间的和气。”
“祭酒……”
有人正欲出声,徐祭酒却看向裴方淙,先一步道:“你觉得呢?”
太学人才济济,裴方淙的学问只能算是中等,但他的脾性却是出了名的好,再加上之前他与贺令昭闹过几次矛盾,所以徐祭酒记住了他这个人。
贺令昭那就是个混不吝的,此番他没动手,徐祭酒觉得万幸的同时,也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裴方淙自是明白徐祭酒的意思,他便道:“祭酒言之有理。”
如今裴方淙这个事主都这么说了,其他学子也没办法再为他争什么了。徐祭酒拍了拍裴方淙的肩膀,安抚道:“老夫知道,此事让你受委屈了,回头我会去训诫贺令昭的。只是贺令昭素来对你有成见,为了你的安危着想,你日后尽量离他远一些。”同时也算是为他着想了。
裴方淙应了,而后礼仪周全向徐祭酒行过礼,然后与一帮要为他讨公道的同窗离开了。
徐祭酒坐在椅子上,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也是怪事。贺令昭这人虽然混不吝,但他在太学顶多是上课睡觉,或者隔三差五翻墙逃学,但从来没欺辱过除了裴方淙之外的同窗。
不过既然告到他这里了,徐祭酒还是免不了让人将贺令昭叫过来。
贺令昭今日着急回去见沈知韫,也没功夫听徐祭酒细说,所以徐祭酒只起了话头,就被贺令昭打断了:“徐老头,这次我没对裴方淙那个狗东西动手,你为什么还要对着我念经?”
徐祭酒:“……”
“行了,我向你保证,只要裴方淙那个狗东西不主动来招惹我,我绝不主动向他动手。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贺令昭转身就走了。
等到贺令昭出去之后,徐祭酒才反应过来,他当即被气的胡子翘起来:“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你刚才说谁念经?!”
但贺令昭却是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最近这段时间,贺令昭每天不是看书就是背书,以至于看见书他都想吐。但今天当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那段文绉绉的话骂过裴方淙那个狗东西之后,贺令昭觉得扬眉吐气的同时,也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知道的。
毕竟从前,每次裴方淙向他使阴招的时候,他都只能被气的跳脚,然后用拳头粗暴去解决问题。到最后,明明是裴方淙在故意挑衅他,但所有人都觉得是他的错。
而今天,贺令昭觉得,他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一想到先前,自己用那段文绉绉的话,当着所有的人骂裴方淙是小人时,裴方淙那张一贯擅长伪装的假面,也出现了一丝龟裂的模样时,贺令昭就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原来把人气到跳脚比用拳头揍人更解气。爽!太爽了!!!
出了太学之后,贺令昭一脚踩在马镫上,纵身跳到马背上,然后大喝一声,便在绵绵细雨中,一路打马朝定北侯府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