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看来,那些礼教规矩都是人规定的,不是天地至高无上的准则,实在不必拿它当不可违背的天条来敬畏,难道不是生命更重要吗?
可恨的是,它荼毒了太多人,更是被某些人当成了迫害弱势群体的工具。
韩重元垂眸看了她一眼,少女纤细若扶柳的身姿似乎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公主可是后悔救下她们了?岂不闻凡事有得必有失,未必事事如人意。”
萧沫笑了一下:“韩统领是在安慰我吗?”
韩重元移开眼,扯唇道:“公主就当是吧。”
空气中似乎有种别样的气氛在弥漫。
沉默了一瞬,萧沫道:“其实韩统领当初对我亦有救命之恩,我对韩统领的救命之恩也算抵消了。然而我脱离你们护卫,因此让你们对上珉王,甚至让你们受到皇帝的责罚,这就是我之过了。”
锦衣卫既然担了护卫的职责,在这个皇权时代,自己任何的所作所为就和他们脱不了关系。
她继续道:“但是珉王我是一定要去见的,这里有几张药方,对疗伤补血有奇效,就当是我对锦衣卫的歉意,韩统领收下吧!”
说着,她递出了几张纸。
萧沫母亲自身有奇遇,这种药方最多,她自小就熟背在身,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浅淡朦胧的月光下,少女伸出的手指莹白如玉,夹着几张薄薄的纸。
韩重元眉头微皱,一瞬间黑瞳里似乎落下了乌云,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淡淡道:“公主何须如此客气,不过是锦衣卫技不如人,认赌服输罢了,公主并不欠锦衣卫什么,请将药方收回去吧!”
说罢,他疏离冷淡地退了一步。
萧沫惊奇地偏了偏头,似乎从男人身上察觉到一丝不高兴。
她张了张口,刚要再劝说几句,突然安静下来,视线投向某个方向。
有人朝这里潜过来了。
萧沫朝男人看了一眼,就见韩重元全身隐入黑暗中,敛息屏气。
原来他也发现了。
萧沫同样无声无息地掩去身影,退入黑暗。
脚下就是她在驿馆的房间,里面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有人撬开了房间的窗户,跳了进去。
火光一闪,屋里很快传来打斗声,还有刀锋相触的刺耳声响。
萧沫早就察觉了自己房间有人,想来就是锦衣卫提前埋伏的人。
“韩统领早知道有人会来?”萧沫忍不住问。
韩重元重新从黑暗中走出来,摇头:“钓鱼而已,愿者上钩。”
他只是知道有人必然不想真公主安然返回京城,在天河镇如了萧沫的愿,放出她被绑架失踪的传闻,何尝不是故布疑阵,引人上钩。
果然,有人耐不住想一探究竟。
萧沫转了转眼珠:“我下去看看。”
她抢先一步下了屋顶,直奔自己所在的房间。
门一推开,迎面刀风袭来,雪亮的刀光带着狠意直扑面门。
苗千户大惊:“公主小心!”
那人眼里一亮,这就是公主,她果然没有失踪。
萧沫红唇一翘,慢慢朝前伸出手掌,竟是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刀锋。
那人大惊失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叽里咕噜地吐出一嘴话,使劲地想抽回刀。
萧沫一句也听不懂。
“啧,还给你。”萧沫突然松开手指。
对方受不住力,双腿噔噔噔地向后退,等他再待扑过来,脖子上已经架了两柄绣春刀,被押在跪在了地上。
门在身后关上,韩重元来了。
苗千户立即禀报道:“公主,统领,抓住人了。”
那人犹是不死心地挣扎,双眼死死地瞪着萧沫,开口却是僵硬的大夏话:“你不是公主,你们骗我,你是什么人?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房间里灯光更明亮了点,萧沫定睛看去,这才发现这人相貌怪异,对方眼窝奇深,鼻梁高挺,胡须浓密,一副异族人的打扮。
萧沫疑惑地皱起眉:“他又是谁,为什么要来杀我?”
糟了,苗千户心里一咯噔,眼神情不自禁朝自家统领看去。
这分明就是北狄人,大概率就是北狄大王子派人的,想在路上截杀公主,阻止她代替明珠公主和亲。
“你是公主,真的是公主?为什么你这么厉害,刚才是怎么做到的,是戏法吗?”北狄人继续追问。
韩重元眼眸沉静:“异国之人,妄图对公主不利,杀了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