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刚心里忍不住升起暗戳戳的期待,有了公主岂不是以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那西南番邦叛逆还是问题吗?放公主,扫荡敌军。
北狄蛮夷骑兵是问题吗?放公主,踏平万里草原。
在方式刚沉浸在美好幻想里的时候,阳城的城门打开了,一队士兵绑着定国公等人出城,一路驱赶着到了萧沫面前。
为首小队长朝萧沫下跪,恭谨地道:“我家将军愿降,现将将定国公等走狗献于公主,恭请公主进城。”
定国公狼狈地被绳子绑缚住,羞惭地低着头不敢看向萧沫。
昨日还是两军对垒,彼此互为主帅,今朝自己沦为阶下囚,简直恨不得一头撞死。
只有阳城县令犹自对着萧沫破口大骂,一副忠贞不屈的模样。
韩重元皱了皱眉,要是依着他的性子,最不济也是要割了他的舌头,不过他知道萧沫不在乎这些言辞唾骂,在某些方面格外宽宏大量,当下让人塞了布条堵住他的嘴,免得听了不舒服。
萧沫有趣地看了眼定国公,打招呼道:“定国公,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定国公叹了口气:“既已经沦为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放心,你我之间只是立场问题,只要定国公没有触犯律法,手上没有人命,本公主犯不上杀你。”萧沫认真地道。
定国公心里先是一松,接着又是一紧,他也了解些萧沫的事迹,这位公主貌似真的为平民百姓等弱者出头,他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犯了对方忌讳的事?
挥了挥手,示意先将定国公等人带下去,周阳鹤询问道:“公主,我们进城吗?”
萧沫含笑:“进城!”
没想到昨晚随意一逛效果那么好,兵不血刃就拿下阳城了。
于是,等顾逸不眠不休,撑着疲惫的身体赶到的时候,阳城早已易主了。
他下马的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叛军如此势不可挡吗?
顾逸没有丝毫阻碍地进了城。
阳城没有想象中的乱成一团,相反普通百姓如常地走在街上,开店做生意的,摆摊子做小买卖的看着生意更好了,大家走在路上都笑呵呵的。
不好的是城里劣迹斑斑的豪绅富户们,或者是做了亏心事的人们。
或许是已经有了安元城的例子在先,这次阳城的百姓就积极多了,有冤情的主动上衙门告状。
顾逸路过菜市场时,听到上面跪着几个罪人,官差则是大声宣读他们犯下的恶行及罪证,然后被砍下首级,周围围观的人则是大声叫好。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民心,民心可用,除了原先享有特权习惯了欺压百姓的人,普通人是乐意有这么一位站在他们立场为民做主的公主的。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萧沫显然收拢了大批民心。
对于顾逸的到来,萧沫还是抽空见了他。
对于他拿出的圣旨,萧沫随意看了一眼就放在一边。
顾逸忍不住出声道:“公主是对朝廷给出的退兵条件不满意吗?”
萧沫撑着下巴,苦恼地道:“听上去很大方,可是我可以拥有一整个天下,区区一封地能比得上整个天下吗?”
顾逸出人意料的很平静,或者他早有预感萧沫会拒绝。
“治理天下不是那么简单的,公主的所作所为看似是替天下百姓出了一口恶气,然而这样做真的对吗?”他冷静地指出问题,“无规矩不成方圆,公主厌恶权贵世家豪门目无法纪欺压百姓,而你所做的难道不是另一层面的踩着规矩行事,无视朝廷法度,践踏律法,在破坏规矩吗?”
“只是他们倚仗的是高人一等的权势,而公主所凭依的是无人可挡的武力,是天罚之能,你的做法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顾逸痛心地道。
是啊,世道是有许多不公平的地方,可是有规矩束缚着,对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施加了一层保障,如果每个人都视规矩如无物,那这个天下也就乱了。
萧沫坐正了身体,认真地看向顾逸,承认道:“你说得对,我们都在破坏规矩。但是有一点不同,那些达官贵人是向下,欺压的是贩夫走卒,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平民百姓。而我是向上,针对的是那些律法拿他们束手无策的恶人,是欺压百姓的权贵豪门。百姓温顺良善,他们无力在规矩之内为自己伸张正义,如果没有人替他们出头,只能永远蒙冤受屈,纵有血海深仇,不过笑谈一则,他们难道就活该吗?”